媳妇邓晓阳我叫李朝阳邓晓阳与李朝阳
第 1103章 钟毅拍板走正步,海英家中现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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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淑清听完王瑞凤的方案,脸上露出一丝理解和支持的笑容,声音沉稳而清晰:“凤姐,您这个办法好!走正步,按组织程序来。”
王瑞凤说道:“话就不能被他们一家说完了。昨天我也接到几个省里老领导的电话,话里话外都在打听东原的事。确实,咱们东原现在在省里是‘出名’了,不少人在等着看笑话。”
李尚武坐在一旁,眉头紧锁,脸上带着明显的顾虑和思索。王瑞凤的意见给了李尚武底气和启发,作为从部队转业回来的干部,他深知部队系统内部的护犊子传统是根深蒂固的。虽然胡玉生本人并非军属,但胡延顺司令员是东宁市委常委身份特殊。他下意识地从兜里掏出烟盒,手里握着烟盒,刚想抽出一支,目光扫过王瑞凤和俞淑清两位女同志,又觉得不妥,便将烟盒重新揣回兜里,只是手指无意识地捏着烟盒,缓解着内心的压力。
“瑞风市长,淑清啊,”李尚武的声音带着谨慎和斟酌,“走正步的指示很明确,方向也对。只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部队那边,确实是向来最讲团结、最护短的。我估计啊,军区的领导可能只是碍于情面,或者对具体情况不太了解,才给省上领导递了报告,这个胡司令员顺势就把胡玉生暂时留在家里。至于后续的细节和问题的严重性,军区领导他们未必完全清楚。”他抬头看向王瑞凤,语气带着一丝提醒,“咱们这份公函一打上去,把事情捅到省军区和省委主要领导那里,胡司令员的面子上……恐怕就挂不住了。这等于是在告他的状啊。”
王瑞凤闻言,柳眉一竖,很是果断的说道:“老李啊!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钟书记刚刚因为顾虑太多、工作不够大胆,被省委领导点名批评了!我们现在还顾忌一个东宁市的常委?瞻前顾后,畏首畏尾,这工作还怎么干?给他沟通几次不见效果,我看啊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干!出了问题,责任我来担!就这么定了!”
李尚武看着王瑞凤坚决的态度,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散了。他深知王瑞凤的背景和性格,更清楚俞淑清的身份分量。这两人联手要办一件事,背后代表的能量和决心,绝非寻常。他忍不住又从兜里掏出烟盒,这次没有顾忌,抽出一支烟,习惯性地放在鼻子下深深嗅了嗅烟草的味道,夹在手里并没有抽,让他纷乱的思绪稍微平复了一些。
“好!”李尚武拿起烟在桌上敲了敲,声音变得坚定有力,“我明白了!明天一早,我亲自督办,马上起草公函!以最快的速度走程序,报送!”
俞淑清一直安静地听着,脸上始终带着温和而沉静的笑容。见胡玉生的事情有了定论,她话锋一转,目光投向李尚武,语气平和的说道:“李叔叔,胡玉生的事情就这么说定了。还有一件事啊,关于周海英的调查,进展怎么样了?”
李尚武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一丝无奈和凝重,声音也低沉下来:“淑清啊,这事……有些阻力啊。周海英这个人,非常不配合,态度强硬,而且……关系网很深。但我们市公安局没有放松,派了刑警支队支队长孙茂安同志亲自在负责这个案子。孙茂安同志经验丰富,作风硬朗,专门啃硬骨头。”
王瑞凤也关切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实质性进展?”
李尚武打开包,拿起一份准备好的材料,一边翻看一边汇报:“现在还在初步的线索核查阶段。我们公安局内部碰了几次头,初步的突破方向,主要是想从龙腾集团和龙投集团的关系上撕开口子。”他指着材料上的内容,“您看,龙腾集团是周海英之前搞的公司,董事长罗腾龙已经被枪毙了。龙腾集团注销后不久,周海英就注册成立了龙投集团。这两家公司,表面上没有任何股权交叉,业务也宣称没有关联。但是……”
李尚武加重了语气:“龙投集团成立时间很短,但资产规模膨胀得极其惊人!涉及客运、建筑、家电销售、餐饮酒楼、甚至还有农资销售,农业开发!尤其是龙投客运,名下几十台价值不菲的长途大巴;在建的龙投温泉大厦,投资也不小,据说建成之后,要上十层;还有这个龙投公司在下面几个县,也都有自己的业务,现在看来,没有几千万根本打不住!他周海英一个辞去公职不久的人,哪来这么多启动资金?龙投集团的钱,是从哪里来的?是银行贷款?还是股东投资?如果是股东投资,股东是谁?资金怎么来的?这些问题,都需要他周海英给出一个合法、合理的解释!”
李叔详细地描述着龙投集团的资产构成和资金来源疑点,条理非常清晰,证据指向却也是很明确。
王瑞凤听完,神情严肃,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原则性:“市公安局的思路是非常清晰的,何书记讲的好,该是谁的问题就是谁的问题!该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这个没说的!”
李尚武说道:“这个胡玉明和沈鹏的举报材料里,是点了周海英与龙腾集团的,所以,我们要正确的处理,周海英和龙腾集团的关系,还是那句话,如果不是周海英有些特殊,公安机关办案的效率会更高一些!”
俞淑清从李尚武手中接过材料,认真地翻阅起来。她的目光在材料上快速扫过,眉头微微蹙起,手指轻轻敲击着纸面。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表情,略显感慨的说道:“从材料上看……这个周海英,生意做得可真是不小啊。”她合上材料,目光转向王瑞凤和李尚武,眼神变得深邃,“龙腾集团,龙投集团……这名字改得倒是挺快。资产规模这么大,涉足领域这么广,短短时间内就铺开这么大的摊子……这背后,恐怕不光是商业头脑那么简单吧?”
俞淑清的话,轻飘飘的,但言外之意很明显,离开了周鸿基,恐怕周海英的生意做不了这么大。王瑞凤和李尚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周海英的问题,显然比胡玉生更加复杂,牵扯更深,在周海英面前,沈鹏和胡玉生,甚至都没有相提并论的资格。
李尚武沉吟片刻,接上俞淑清的话头,声音带着冷静:“淑清看得透彻啊。现在问题的关键,就是如何准确界定周海英所有问题的性质。龙投集团和龙腾集团的关系,从法律形式上讲,他们可以做切割,做收购,做继承,结束关联……手段很多。我们也认真查了资料,做了功课。之前的龙腾公司,主业是货运,有几十台货车往返运输建筑材料,主要是给市建总公司和一些工地搞运输服务。货运和迎宾楼算是龙腾的两大支柱。但就凭这两块业务,根本支撑不起现在龙投集团的庞大体量!”
他拿起材料,指着上面的数据说道:“我们就拿龙投温泉大厦一个项目来说,投资就是大几百万!还有龙投客运,现在已经是东原市和市运输公司、东投客运规模相当的企业了!这里面,肯定有一些……不言而喻的因素在起作用。”他话锋一转,略显无奈的道,“但是,你要调查他具体有哪些违法乱纪的事情,说句实在话,周海英在整个东原市的口碑……不好不坏。大家对他,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羡慕他有本事,能搞到钱,能把生意做这么大。毕竟,他拥有的资金规模,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的想象。”
王瑞凤听完李尚武的分析,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对高层动态的了解:“这个周海英啊……我回省城的时候,见到过鸿基秘书长几次,也聊起过他这个儿子。鸿基秘书长啊,其实在子女教育方面是很严厉的。这一点,省里不少同志都知道。但是……”她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理解与现实的无奈,“周海英现在辞了公职,专心做起了生意,成了企业家。鸿基秘书长就不好再多管什么了。法规上也没有禁止领导干部子女经商。鸿基秘书长总不能说,自己儿子做生意不能挣钱吧?所以,这次他和钟毅书记通话的时候,也表明了态度:只要确凿的证据证明周海英有违法乱纪的行为,一定不要顾及他的面子,从严从重进行处理!绝不姑息!”
俞淑清自然清楚周鸿基与省委书记赵道方之间密切的关系,当着王瑞凤的面,有些话不能点得太透。她微微点头,带着程序性的严谨回应道:“鸿基秘书长的表态,体现了领导干部的觉悟和原则性啊。既然领导有这个态度,我们更要依法依规,把工作做扎实。程序上,还是要按部就班调查。最终,还是要靠证据说话。”她看向李尚武,眼神带着肯定和一丝提醒,“我认可市公安局目前的办案方向和方式。对于像周海英这样规模的企业老板,他们都有专业的法律顾问,法律意识强,反调查能力也强。现在大家都已经注意到了,有些问题的解决,最终还是要靠法律。呈报给领导的调查报告,更要经得起法律的检验和历史的检验啊。对吧?”
她顿了顿,提出了一个具体的调查方向:
“李叔叔,我看可以和曹河县的原县委书记李泰峰再沟通一下。根据焦进岗反映的情况,在东洪县的常委会上,李泰峰曾一再暗示大家,龙腾集团的背后是周海英,要求大家顾及周鸿基书记对东洪的帮助,要‘支持’周海英。这个李泰峰那边,你们对接过没有?他怎么说?”
王瑞凤接口道,语气带着一丝对调查进展的了解:
“泰峰那边,我看过纪委的谈话记录。他坚决否认是周海英主动联系东洪县。相反,他一口咬定是他这个县委书记主动找的周海英!是通过正常渠道,找的市交通局和建委协调修路的材料!但当时市交通局材料供不应求,根本顾不上东洪。而市建委呢,在关键时刻伸出了援手,在物资极度紧张的情况下,正是周海英推荐了龙腾公司,才解决了东洪修路缺材料的燃眉之急!虽然大家觉得价格高点,但物以稀为贵嘛,也能理解。所以,李泰峰坚决不愿意承认他和周海英之间,或者说周海英在东洪县,有什么非法利益输送!”
俞淑清听完,点头说道:“价格高是一方面,但关键要看这个‘高’,是否合理,是否超出了正常的市场波动范围,是否涉嫌暴利甚至欺诈。我当时代表省政府督查处到东原地区搞物价平衡工作,打击倒买倒卖、投机倒把的经济犯罪活动,对价格异常非常敏感。但是重点放在生活物质上了。李局长,你们和泰峰同志交流时,他对此有什么解释吗?”
李尚武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无奈:“我和李泰峰也交流过。他对我们追究周海英的责任非常不解啊,甚至有些抵触!他认为这是组织上在搞‘秋后算账’!他一再强调啊,当时材料极度紧张,是周海英推荐了罗腾龙不错,但是是龙腾公司在关键时刻向东洪县伸出了援手!李泰峰到现在还坚持认为,平水河大桥成为危桥的根本原因,是大家都被罗腾龙骗了!是罗腾龙辜负了周海英的信任,辜负了东洪县委县政府的信任,提供的建筑材料以次充好!问题在罗腾龙,不在周海英,更不在沈鹏!他甚至不清楚沈鹏盗窃材料的具体情况。”
王瑞凤忍不住插话,语气带着一丝不满:“糊涂!到现在还在讲这些话!各种证据链都表明是沈鹏监守自盗,倒卖材料!几个司机都认了,他李泰峰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愿承认?我看他是被人蒙在鼓里太久了!”
李尚武摇摇头说道:“王市长,我看不尽然。这位同志现在恐怕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他知道罗腾龙已经被枪毙了,死无对证!把所有责任往一个死人身上推,没什么风险,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但如果把责任推到周海英身上……”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李泰峰心里那关恐怕过不去。他能当上县委书记的关键一步,就是因为鸿基秘书长之前的大力推荐和支持!这份‘知遇之恩’,他李泰峰心里记着呢!”
王瑞凤闻言,眉头紧锁,声音带着一丝沉重:“所以啊,这就让组织上很为难了!关于李泰峰的处理,纪委那边也很头疼。查来查去,他一没有贪污,二没有受贿,三也没有行贿。清清白白,像个泥菩萨一样,在东洪县待了八九年,什么也不干。但是!”她语气加重,“他在位这些年,对东洪的政治生态,对东洪的改革发展和四个现代化建设,造成了严重的负面影响!这种不作为、乱作为,甚至纵容包庇造成的危害,有时候比直接的腐败更隐蔽,也更深远!”
几人围绕着李泰峰的问题又讨论了一会儿案情。王瑞凤看了看手表,话锋一转,语气轻松了些:“对了,淑清,朝阳同志在东洪县可是高票当选的县长啊!270张赞成票,反对票只有9张!这充分说明了东洪干部群众对朝阳同志是充分认可的!”
俞淑清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语气谦逊:
“这都是凤姐您和李叔叔大力支持的结果,也是市委坚强领导的结果。当然,朝阳同志自身也足够努力,得到了东洪群众的认可。”
王瑞凤点头赞同说道:“是啊!钟书记这几天一直很关心朝阳同志选举的事,现在总算可以放心了。朝阳同志是东洪,乃至整个东原,少有的有魄力、敢担当的干部!这次在东洪大刀阔斧地进行整治,拨乱反正,让东原官场面貌一新啊……”
李尚武也感慨道:“是啊!这次的事情牵扯面太广,太复杂了!换了朝阳,一般人要么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么我看说不准就同流合污了。瑞凤市长,淑清啊,你们在基层待的时间不长,基层的工作也很复杂。曹河县据说有六七十名干部排队向组织说明情况。我刚来之前还接到通知,东洪县的县委办主任吕连群同志,也主动向组织说明情况了……不知道后面还会牵扯到谁啊。”
俞淑清闻言,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她看向王瑞凤,声音带着提醒:“凤姐,您是这次调查工作的总牵头人。现在很多人迫于形势,主动向组织说明情况,争取坦白从宽。但我们要清醒地认识到,他们中的很多人,内心并非真正悔悟,更多的是看到李显平、沈鹏、李泰峰这些人被抓后的恐惧,是求生本能驱使下的自保行为!这不该叫自首,这叫‘求生’。”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原则性的坚定:“下一步,组织上要严格把关!不是原则问题的,可以批评教育,从轻发落。但如果是原则问题,比如贪污受贿、滥用职权、造成重大损失等,必须依法依规严肃处理到位!绝不能因为他们‘死到临头’交代几句线索,或者把责任推给死人,就轻轻放过,这不是真正的坦白,更不是自首。”
王瑞凤深以为然,点头道:“妹妹,你说得非常对!市里面对这个情况也有统一的意见。处理上要区分情节、动机、金额、原因。是主动交代还是被迫坦白?是真心悔过还是投机取巧?这些都要综合考虑,不能搞‘一刀切’。”
就在这时,李尚武放在黑色公文包里的大哥大突然响了起来。刺耳的铃声打破了办公室的讨论氛围。李尚武连忙打开包,拿出那个沉甸甸的“砖头”,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
“喂?我是李尚武。”
电话那头传来刑警支队支队长孙茂安急促而清晰的声音:
“李局长!是我,孙茂安!有紧急情况向您汇报!”
李尚武神色一凝:“茂安同志,什么事?慢慢说。”
孙茂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发现新线索的兴奋:
“局长,是这样!我们今天下午汇总曹河县涉案人员口供时,从被控制的曹河县公安局原常务副局长老牛那里,得到一个重要情况!可能对处理胡玉生非常有用!”
李尚武立刻追问:“什么情况?”
孙茂安语速很快:“老牛交代,前不久,他们曹河县公安局联合行动,在枫林晚卡拉ok查处了一起……呃……涉及风化的问题。当事人中,有一个人是东洪县县长李朝阳同志的秘书,杨伯君同志!而且,杨伯君同志是东原市东投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齐永林女儿的男朋友!”
李尚武自然是知道这回事的:“这事我听到了一些!”
孙茂安继续说道:“据老牛交代,这起事件,是曹河县石油公司总经理胡玉生,伙同县里一个叫吕振山的人,精心设计的圈套!他们故意安排杨伯君到枫林晚卡拉ok,然后指使一名女子引诱杨伯君发生关系!目的就是为了给杨伯君,以及他背后的李朝阳县长身上抹黑,在东洪石油公司划转的事上掌握主动,因为杨伯君是李县长的贴身秘书!”
李尚武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什么?!有证据吗?!”
孙茂安回答:“有证据,我们已经把当时的对接人,也找到了,幸亏当时钟书记的儿子钟壮同志也在场,才及时化解了矛盾,没让事情闹大。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老牛现在为了争取宽大,才把这个内幕交代出来。他还提到,李显平的外甥沈鹏当天也在场喝酒!也考虑沈鹏在场,曹河县公安局在处理这件事上才草草结案,没有深究。”
李尚武听完,心里一阵后怕,他虽然身为公安局长,见惯了社会的阴暗面,但如此处心积虑、手段卑劣地设计陷害一个年轻干部,意图给大局添乱,打击其背后领导的行为,还是让他感到震惊和愤怒!他强压着怒火,沉声道:“好!我知道了!这个情况非常重要!你立刻组织人手,围绕老牛的供述,特别是胡玉生、吕振山、沈鹏在这件事中的角色,进行深入核查!固定证据!我马上向俞处长和王市长汇报!”
“是!局长!”孙茂安应道。
李尚武挂断电话,脸色铁青,转向王瑞凤和俞淑清,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难以置信:“刚刚接到孙茂安的电话!有重大情况!……”他迅速将老牛供述的关于胡玉生设计陷害杨伯君、意图扰乱石油公司划转,抹黑李朝阳的事情,原原本本地汇报了一遍。
王瑞凤听完,一掌拍在茶几上说道:“岂有此理!简直无法无天!没想到啊!曹河县这塘浑水,比东洪县还要黑!还要脏!为了打击报复,为了破坏改革阻挠调查,竟然使出如此下作、如此卑劣的手段!陷害一个年轻干部!这哪里是党员干部?这简直是流氓!是黑社会!”
俞淑清的脸色也瞬间冷了下来,她虽然年轻,但身处省城,见识过不少风浪,此刻也被这消息的卑劣程度震惊了。她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冰冷的寒意:“我也没有想到,胡玉生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但现在,有了这个线索,胡延顺司令员就更没有理由包庇他了!他必须把胡玉生交出来!”
她看向王瑞凤:“凤姐,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去向钟毅书记汇报今天的进展!特别是这个新情况!”
王瑞凤胸膛起伏,显然气得不轻。她内心对胡延顺的做法充满了不解和鄙夷。在她看来,甚至在整个东原干部群众看来,一个东宁市的市委常委并不是什么了不起、不可撼动的人物。她咬着牙说道:“真不知道这个胡延顺是怎么想的!这种事情,一厢情愿地包庇,组织上怎么可能允许他胡来?!简直是昏了头!”
市委书记钟毅的办公室里,气氛凝重。钟毅刚刚听完组织部长李学武关于吕连群主动说明情况的汇报,眉头紧锁。这两天,主动向组织“说明情况”的干部突然增多,曹河县、东洪县接连有县级干部被处理,让他感到一阵心力交瘁。
“唉……”钟毅揉了揉太阳穴,声音带着疲惫,“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正好省政府督导组也在。关于吕连群的事情,就按政策规定办。他如果问题不大,可以给改过自新的机会。如果涉及到原则问题,依法依规,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是!书记!我明白!人我已经交到华西书记那里了。”李学武恭敬地应道。
钟毅靠在椅背上,神色稍缓,问道:“这么说来啊,朝阳是高票当选?”
李学武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是的,书记!朝阳同志得票270张,反对票只有9张!这说明东洪县的干部群众是有觉悟的,是认可朝阳同志的工作的!”
钟毅微微摇头,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纠正道:“用‘有觉悟’这个词来形容啊,我觉得并不完全准确。在我看来,应该用‘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说明什么?说明阻力只来自于一小撮违法犯罪分子!一小撮既得利益集团!而大部分人民群众,大部分普通干部,对东洪县清风正气、拨乱反正的工作,是支持的!是拥护的!”
钟书记目光看向李学武,语重心长地说:“学武啊,明天人事工作就正式冻结了。关于建民同志的工作安排,你按照市委常委会的决定,明天一早,就把他送到新的岗位上。让他去基层补齐短板,好好锻炼。”
李学武连忙点头:“书记放心!建民同志跟着您这两年,成长非常快,进步也非常快!能力是有的!”
钟毅却摆了摆手,脸上带着一丝忧虑:“成长快是好事情,但进步快,并不一定是好事情啊!昨天我和鸿基同志通电话,鸿基同志还在反思,在魏昌全同志的管理使用上,他负有很大责任。魏昌全长期呆在鸿基同志身边,缺乏基层工作经验,除了搞服务,其他方面能力欠缺。这才是为什么我坚持要把建民放到基层去锻炼的原因!”
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秘书这个群体,非常特殊。他们长期跟在领导身边啊,是学会了不少工作技巧,也积累了不少人脉,方便开展工作。但是啊,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他们脱离群众太久了!长期跟着领导,眼里啊,已经形成了定向思维——只为上,不为下;只为尊,不为实!我看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现在秘书走向领导岗位的越来越多,他们的成长速度比大多数同龄人都要快。现在看来,这不是一件好事!为什么何书记在朝阳同志的使用上一直强调‘蹲苗’?一味追求快,是要出问题的!根基不牢,地动山摇啊!”
正说着,办公室门被敲响。钟毅说道:“进来。”王瑞凤、俞淑清和李尚武走了进来。三人脸上都带着凝重的神色。
李学武马上起身,说道:“钟书记啊,那我马上去办”。
钟毅点头侧目示意三人坐下。王瑞凤作为代表,简明扼要地汇报了专案组的最新进展……!
钟毅听完,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特别是听到胡玉生陷害杨伯君那段,他一拍桌子!“混账!这个胡玉生,太过分了!无法无天!”他胸膛起伏,显然气得不轻。随即,他看向王瑞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胡延顺同志这个时候还敢和省委打擂台?护犊子护到是非不分了?我同意你们的方案,立刻以市委市政府名义起草公函,报送省委,把事情原原本本说清楚!”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李尚武,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显然在权衡。片刻后,他眼神一厉,做出了决断:“至于周海英……!让他少给市委玩文字游戏,让他给我端正态度!明天上午十点,是他自己承诺到市公安局说明情况的时间!如果他不来,或者来了还是避重就轻,不坦诚交代!根据你们现在掌握的线索,特别是龙投集团巨额资产来源不明这条,直接给我抓人,不用再请示!我们要代表鸿基同志,维护体面!不能让他儿子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有了钟毅的明确指示,李尚武心中大定,自然也就有了底气,不采取一些果断措施,周海英。
1992年1月1日,新年的第一天,东原市街头洋溢着节日的气氛。但在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气氛却异常紧张。墙上的时钟指向上午十一点。约定的时间早已过去,周海英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
孙茂安支队长站在办公室窗前,脸色阴沉。他拿起电话,拨通了李尚武局长在市政府的专线:“局长,十一点了,周海英没来!电话打过去,他家里人说还没起床!”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李尚武冰冷而决绝的声音:“既然他不拿公安机关当回事,不把钟书记的指示当回事,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按钟书记指示办!你亲自带人,去他家!依法传唤!如果拒不配合,态度恶劣,可以采取强制措施!戴手铐!把他给我铐回来!注意程序!注意方式!但态度要坚决!”
“是!局长!保证完成任务!”孙茂安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放下电话,立刻召集人手。
市建委家属院,门口时挂着鲜红的灯笼正随风摇曳,几辆警车闪着警灯,鸣着警笛,呼啸着驶入安静的市建委家属院,刺耳的声音打破了新年的宁静,引得不少住户纷纷探头张望,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出啥事了”“公安局怎么跑建委大院来了?”“找谁的啊?这么大阵仗,三辆警车?”
警车在周海英家楼下停稳。孙茂安带着几名刑警,快步上楼,敲响了房门。
周海英昨晚上和朋友喝酒庆祝新年到凌晨三点,此刻正蒙头大睡,被刺耳的警笛和敲门声吵醒,烦躁地骂了一句:“妈的,大过年的吵什么吵!”翻个身盖上被子想继续睡。
周家媳妇惊慌地跑进卧室:“海英!外面好多警车!是不是找你的?!”
周海英迷迷糊糊,带着宿醉的暴躁和不耐烦:“反了天了!开警笛找我?……”他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以及孙茂安严肃的声音:“我们是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找周海英!”
周海英的媳妇脸色煞白,连忙去推他:“快起来!真是找你的!下面好多人看着,快起来,丢人丢大了。”
这时,周家媳妇慌乱的去了门口,开门后,孙茂安等人已经循声走进了卧室。看到周海英还躺在床上,孙茂安眉头紧锁,面色平和的说道:“周海英会长啊,我们找了你半天啊,你咋还有心思睡觉!”
周海英已经穿好了衣服,说道:“孙支队,什么意思,谁让你们到我家里来的!”
孙茂安一边去其他房间看,一边十分随意的说道:“约好的十点钟,你爽约了啊,现在市公安局可是依法传唤你啊。”
周海英猛地跳下床,顿时怒火中烧!他满心不悦的说:“孙茂安!什么意思?!大过年的闯到我家来?!谁给你的胆子?谁下的命令,李尚武还是张庆合!”
孙茂安脸色一沉,对旁边的年轻刑警使了个眼色。两名年轻刑警早就看不惯周海英的嚣张气焰,立刻上前,掏出手铐亮了出来。
“你们想干什么?给我戴手铐,这事谁负责,我不难为你们,我找你们领导。”周海英黑着脸。
他媳妇哀求道:“领导!领导!有话好好说!大过年的,这是干啥!”
孙茂安无奈的说道,周大会长,省里来的督导组还在东原,市里面是瑞风市长在牵头,你知道这个分量的!”
“是王瑞凤还是俞淑清?”
孙茂安说道:“我不清楚啊,我只知道是王市长是总牵头人。”
周海英的媳妇见状,知道硬抗没用,就道:“领导!你们这样给海英戴手铐带出去?被人看到,影响太坏了!会带来严重的政治影响啊,你们可要考虑清楚!”
孙茂安沉默了几秒。他挥了挥手,示意年轻同志收起来手铐,自己走到卧室门口,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一下卧室,随即落在了敞开的书房门上。他迈步走了进去。
书房里,博古架上琳琅满目,摆放着各种瓷器、玉器、青铜器、字画卷轴……在略显陈旧的建委家属楼里,显得格外突兀和奢华。
孙茂安的目光扫过那些价值不菲的藏品,看着正在媳妇帮助下狼狈穿衣的周海英,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周海英耳中:
“周会长,我刚才看了一下,你家的藏品……可真丰富啊!比咱们市文管所的东西,恐怕都要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