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再见晁盖
且说宋江、朱仝、雷横三人紧追林冲等贼寇踪迹,直追到县衙前,却似那水中捞月,踪影全无。
三人计议一番,径来禀告知县时文彬。
这时文彬刚刚到任本县不久,为官清正,作事廉明,忽闻梁山泊贼寇潜入城中,惊得面皮失色,急唤押司、都头、县尉等一班县中公吏,齐聚公堂共商对策。
宋江率先出班禀道:“相公休慌!只消四门紧闭,再修书一封,星夜送往济州府,请知府大人定夺,便是万安之策。”
时文彬抚须叹道:“此伙贼寇啸聚水泊,屡抗官军,今在本县神出鬼没,全仗诸位尽心竭力,保我城池无虞!”
众人齐声应“喏”,!
当下,时文彬遣雷横、朱仝二人各带人马,在城内逡巡缉捕。又令县尉引兵上城,严守垛口。这郓城县内,顿时人心惶惶,戒备森严。
不提这郓城县上下人等提心吊胆小心戒备,却说那张正道在酒楼之中撞见宋江等人,暗忖此地不宜久留,为免节外生枝,旁生事端,匆匆结算店钱,径往阎公住处。
见了阎婆惜,也不多言,携了佳人便要走。
那阎婆惜哭作个泪人儿,拉着阎公、阎婆的手,好似生离死别。
阎婆含泪叮嘱:“我儿到了济州,须收了那小性儿,好生服侍大官人。待安顿好了,爹娘便来寻你。”
阎婆惜哽咽道:“娘放心,女儿一到济州,便差人来接二老。”
另外一边,阎公见张正道身后跟着十数条精壮汉子,腰悬利刃,虎虎生风,心下暗忖:此人大有来头,女儿托付于他,或有个好前程。
阎公膝下无子,只有一女,如视珍宝一般,早年在东京汴梁时,不知道有多少术院行首登门拜访,希望将阎婆惜收入阁中,俱被阎公回绝。
此刻,阎公微微红着眼角,却仍是笑着说道:“小女今后,全仰仗官人了。”
张正道点点头,回首冲吕方使个眼色,这汉子心领神会,从怀中取出好大一锭银子,足有五十两,递了过来。
张正道接过银子,塞进阎公怀中,道:“阎公放心,我会善待婆惜。”心中则是暗道:“只要这浪妇听话。”
阎公触到银锭,低头瞥了一眼这好大银块,心中哀思顿去,老脸通红,满心欢喜,忍住笑意,强作镇定道:“如此甚好,甚好!”
眼见天色将晚,城门将闭,张正道再不耽搁,一把抱阎婆惜上马,自己翻身上鞍,揽住佳人柳腰,在马上拱手一礼:“阎公,妈妈,保重身体,过些时日,我再安排人来接二老。”
随即扬鞭催马,直奔东门而去。林冲、吕方等人紧随其后,蹄声阵阵,惊起半城鸦雀。
那阎公、阎婆望着女儿远去的背影,老泪纵横,半晌方黯然垂头回屋去了。
张正道一行人出了郓城县东门,眼见天色擦黑,打马如飞,直往东溪村晁盖庄上奔去。
一路之上,张正道与这阎婆惜耳鬓厮磨,口中说些调笑言语,直把怀中这位十八佳人,逗弄的骨软筋酥,忘去离别感伤。
众人只行了半个时辰,便到了晁盖庄上。
庄客见了,慌忙入到庄内通报。
此时晁盖正在院中舞弄朴刀,闻报有江湖好汉造访,出言问道:“那人有多少随从?”
庄客回禀:“有十余个随从,个个腰悬利刃。”
晁盖心中疑惑,忙拭了汗水,整了衣襟,迎出门来。
“晁天王,久违了,郓州张懋德有礼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晁盖闻听,加快脚步,来到庄门处,但见庄外立着十余骑,为首那人怀中搂着一位娇滴滴的妙龄娘子,二人共坐一骑,模样好不怪异。
张正道下了马来,又将阎婆惜搀扶落地,而后抖了抖身上尘土,来到庄前,拱手笑道:“晁天王,多有叨扰。”
晁盖脑海中闪过诸般念头,自记忆深处想起一人,面上却笑道:“原来是张大官人,多年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快请,快请!”
当下引众人入庄,自有那庄客牵了马匹,去到马厩,填些草料照应。
晁盖引着张正道、阎婆惜,并着林冲、吕方入到正厅内。
其余随从,自有庄客接引至侧边小房,送上酒食,小心侍奉。
正厅内,张正道率先开口道:“晁天王,劳烦家中女眷照料一下我这位夫人。”
晁盖闻言,唤来家中婢女,引着阎婆惜到后院歇息去了。
待宾主坐定,望着眼前三人,晁盖拱手笑道:“未请教这二位好汉尊姓大名?”
张正道笑着为晁盖介绍:“这一位便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这一位是‘小温侯’吕方。”
晁盖听罢,倏然起身,吃了一惊,连忙上前两步,再次抱拳道:“原来是林教头,久仰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在下晁盖,有礼了。”说罢,又向吕方施礼。
林冲起身道:“小可林冲,见过晁天王。”
吕方亦是起身与晁盖见礼。
众人闲话数句,茶过三巡,晁盖端坐主位,忍不住开口询问道:“早闻林教头在沧州山神庙手刃奸贼,流落江湖,不想今日在此相会。”
林冲想起往事,双目喷火,恨声道:“林某被高俅那贼陷害,误入白虎节堂,刺配沧州。那厮仍不肯罢休,苦苦相逼,某不得已,才杀了陆谦、富安之流!”
晁盖心念转动,问道:“林教头见如今可是要投往水泊梁山?”
这济州府最为闻名的便是八百里水泊,梁山之主“九霄神龙”张天道乃是一方巨擎,专门接纳绿林好汉,又不惧怕地方官军征讨,倒是一处适合藏身之地。
林冲见张正道略微颔首,便如实答道:“林某得了柴大官人举荐,已投在梁山入伙。”
晁盖倒是不觉得意外,眼下地方州府张贴缉拿要犯林冲的画影图形贴的到处都是,除了水泊梁山,林冲也别无它处可去。
只是,晁盖将目光聚焦在张正道与吕方二人身上,问道:“二位好汉可也是梁山头领?”
张正道笑道:“晁天王若是得闲,还望到山寨一叙。”
晁盖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心中暗道:“若是上了梁山,岂不是入了贼窝,这偌大家业,只怕不保。”
“若晁某他日得空,定当到梁山拜会诸位头领。”晁盖嘴中应答,随即吩咐庄客摆酒,杀鸡宰羊,款待众人。
这一席酒,直吃到月上中天,宾主尽欢,众人方醉意朦胧,各自回房安歇。
张正道满身酒气,被人搀扶着送入一间客房,阎婆惜正在房中歇息,见大官人吃的醉了,连忙取过巾帕,为他擦脸擦身,而后服侍入睡。
夜色深沉,房中烛影摇曳,张正道恍恍惚惚间触摸到怀中一个柔软娇躯。
阎婆惜指尖轻触他发烫的脸颊,发间的一缕幽香混着酒气萦绕在榻前。
张正道喉间低吟一声,反手将她搂得更紧,粗粝掌心抚过她后背时,阎婆惜浑身轻颤,如受惊的雀儿。
纱帐轻晃间,烛火突然“噼啪”炸开一朵灯花,映得两人交叠的身影在墙上碎成半明半暗的剪影。
阎婆惜将脸埋进他颈窝,呢喃声裹着温热气息:“官人……”话音未落,便被绵长的吻封在唇间,窗外夜风卷着树影婆娑,却掩不住屋内渐浓的旖旎。
张正道翻身将阎婆惜覆于身下,烛火映得她脸颊绯红如霞,杏眼含春。十指不自觉地缠上他的衣襟,指尖微微发颤。
阎婆惜只觉呼吸急促,心跳如擂鼓般在胸腔作响。
张正道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低语似火撩拨心弦:“娘子,该安歇了。”言罢,又俯身吻去,辗转缠绵间,两人仿若沉溺于情潮之中,忘却了周遭的一切。
此刻,夜愈发深了,唯有纱帐轻摇,烛火在两人的身影上洒下细碎的光晕,将这一室缱绻尽数收藏。
却说晁盖躺在雕花大床上,身下锦被柔软,却翻来覆去如卧针毡。
窗外月过中天,树影在窗棂上张牙舞爪,恰似他心头乱麻。梁山众人突然造访,林冲这等钦犯现身庄内,分明是将泼天的祸事往他身上揽。
“这梁山之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晁盖猛地翻身坐起,虎皮褥子被带得簌簌作响。
晁盖起身拿起桌上那碗早已凉了的醒酒汤,猛灌一口,思绪愈发清明:水泊梁山与官府势同水火,自己虽广交豪杰,却从未与梁山之人深交。如今林冲公然投奔,若走漏风声,莫说东溪村这偌大庄院,便是九族性命也难保周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