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她细细想来,那味道似乎是在皇后来了之后,才隐约浅浅淡淡地弥散在空气中。
采颉方才说,皇后没有机会当着她的面在孙氏的身上动手脚。
其实是有的。
当时孙氏屈膝给皇后请安,皇后表现得格外亲昵,竟亲手将她搀扶起身。
而只需要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足以让皇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膏药贴在孙氏的衣袖上了。
隔房那时候没有暖炭,膏药上的味道不能被激出来。
只等孙氏一上马车,温度升起来后,味道旋即散出来,
不等孙氏反应过来,拉车的马就已经发了性子,加之铁链锁扣一早生了锈,马儿横冲直撞的,孙氏自然不得活路。
云林道上的驿站归属于御前管辖,邵夫人即便能偷偷摸摸让人在铁链锁扣上浇灌了碱水,她怕是也没有能耐,能精准地控制孙氏今日所在的隔房有没有燃烧炭盆,温度烘得高不高。
如果是她将膏药贴在孙氏身上,房中温度高的话,味道很快就会挥发出来,被人发现。
可若温度不高,驿站本就多马匹,那浅浅淡淡的味道不是行家绝对分辨不出。
所以这件事的关键,并非是今日谁接触过孙氏,能有机会将膏药贴在她身上。
而是谁能有办法,让这个房间的炭盆烧不起来,让孙氏自己都闻不见身上奇怪的味道。
想到这,南瑾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孙氏的死就是皇后一手造成。
可是皇后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疑心她父亲当年身中毒箭的事,和镇国公有关?
可也不对。
以皇后的聪慧,她要报复镇国公府,要谋害孙氏,她原可以用更缜密细巧的法子。
而现在看来,她兵行险着的真正目的,或许是要将贞妃母女俩乃至中书令也拖下水?
毕竟云林道的铁链能被人提前动了手脚,也就说明了有人可以威胁到沈晏辞的安危。
可合宫出行这么大的事,即便驿丞有所疏忽,御前的人难道就不会提前检查吗?
南瑾想了想,心下有了三分揣测。
忽而对采颉说:“你帮我去办件事。”
一刻钟后。
厅房的热闹还在继续。
而南瑾的到来,倒让此地得了片刻的宁静。
皇后见她面色憔悴,叫人挪了椅子给她落座,又说:
“你身子不适便好生休息着,何苦还要走这一遭?”
南瑾惶然道:“嫔妾醒来后,脑海中一直闪过母亲的凄惨死状,实在是怕极了。”
她说着眼泪就落下来,“只是不知母亲的死到底是意外还是人祸”
贞妃盯着南瑾,浅浅微笑道:“你倒是一口一个母亲叫得亲近,只怕一早就忘了自个儿是个什么出身。
你这镇国公义女原先也不过就是柳夫人手底下的一个贱婢。这会子拿腔拿调的显露这些做作是要做什么?”
南瑾难忍哽咽道:“嫔妾自幼在镇国公府长大,与夫人十数年的感情是真。即便夫人不是嫔妾的生母,可要嫔妾眼睁睁看着夫人惨死,又如何能无动于衷?”
皇后劝了南瑾两句,又让人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与她说了一遍。
她听后攥紧了胸口衣襟,悲色更甚,“究竟是谁要用这样阴毒的法子,将母亲逼上死路?”
宜妃从旁道:“今日与柳夫人接触过的一共就那么几个人,要本宫说,这事儿连争论的余地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