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第三百一十五章

竹韵掐了一把自已手心,鼓足勇气,抬头直面段不言,“夫人,奴知晓您不稀罕,但世道就是这么个世道,老郡王与世子不在了,夫人孤家寡人,若无个后台,将来遇到点事儿,无人相帮,难免有些手足无措。”

“你的意思……,呵!”

段不言轻蔑一笑,“不会是让屈非来给我做娘家人吧?”

竹韵一听,顾不得段不言不喜,噗通跪倒在地,“夫人,屈将军好歹是从前郡王府出来的人,这会又得夫人大恩大德,方才活了性命,这会子夫人只要略施情分,往后有个大事小事的,屈将军定不会袖手旁观。”

嘁!

段不言全然不隐鄙夷之色。

她居高临下,俯瞰竹韵,气势十分压迫人,竹韵吓得不敢多言,手脚都有些抖,“夫人,奴……,奴是想着夫人固然能干,可人心险恶,如若全依仗大人,只怕也不妥。”

呵!

段不言抬手,轻抚额际。

在这世间活了没多久,可心肠倒是软了不少,她没有像往常那般斥责竹韵。

只是任由大丫鬟跪在冷冰冰的地上,竹韵心中打鼓,但想着好不容易开口的话匣子,索性梗着脖子,死就死吧。

“夫人……,这世道于女子多为不公,夫人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可大多数人居心叵测,未必能容夫人您这般。”

段不言听到这里,冷冷一笑。

“起来吧,你说这几句话,倒是个有脑子的人,只是若要我去拉拢屈非,万万不能。”

竹韵刚站直的身子,微微一怔。

“夫人……,为何?屈夫人性情温和,一直对夫人您遵从,事事敬着您。”

“与你多说无疑,只有一句话,你记在心底就是。”

“夫人请说。”

“凤且跟前的任何人都不会站在我这边。”

啊?

竹韵满脸骇然,“夫人……,您对他们有活命之恩,这……这……”

“那又如何?”

段不言少见的笑了起来,“仰仗我父兄吃饭活命的人,可不少,屈非就是其一,可那又如何?父兄死了,踩康德郡王府门楣的人,更多是这些三姓杂种。”

“夫人——”

段不言抬手,轻轻一挥。

“我而今孑然一身,豁得出去,就死不了。”

竹韵听来,更觉得不解,“夫人,哪里就到死到活的份上,大人与您重归就好,来日里再生个哥儿姐儿的,不就也到老了吗?”

啥?

段不言忽地像见鬼一样,“生娃?”

竹韵点点头。

“夫人从前不能生,是大人与夫人您聚少离多,而今日日里在一起,迟早的事儿。”

我呸!

晦气!

极度的晦气!

谁他娘的想给凤且生娃?

刚想到这里,段不言打了个冷颤,一个激灵,马上摇头,“死丫头,可不兴胡说,老娘给你们大人生娃,别自作多情。”

“夫人!”

竹韵听到这里大惊失色,“哪有女子不生孩子的,夫人您正当好时候——”

“竹韵,你较凝香、秋桂更聪慧些,但也还差了点火候,这些事儿不用多提了,时辰不早,伺候我歇下就是。”

竹韵欲要多言,听得夫人这般说话,只得咽下。

小心翼翼伺候着往内屋走去,掌灯挑帘,欲要掀开幔帐时,段不言立在床榻前,“你先出去。”

“夫人……,您莫要生气。”

段不言哼笑一声,“早不来与我说?”

竹韵低着头,“您与大人是夫妻。”

段不言这一日过得不怎地顺心,兼之天气寒冷,她看着胆小如鼠的丫鬟,狗嘴里也吐不出象牙,顿觉疲惫。

“下去吧。”

烛火黯淡,段不言难得无语,最后还是走到床榻边上,掀开幔帐坐在床沿,凤且也极为警觉,听得这番悉悉邃邃的声音,也睁开了双眼。

“不言?”

段不言轻哼,“除了我还能有谁?”

凤且翻过身来,借着昏黄烛火,看到了段不言半张容颜,“要撵我走?”

段不言摇头。

“今儿挺累,你若不走,就不走吧。”

说完,两只脚尖互相抵着软鞋,就褪了鞋袜,翻身做到床榻上,越过凤且的身子,掀开衾被一角,麻利的钻了进去。

她背对着凤且,闭目养神。

凤且看到她竟然不吵闹,还有些不适,最后还是起身,吹灭了烛火。

漆黑之夜,一片沉寂。

凤且翻身,不小心碰到段不言后背,段不言眉头紧蹙,倒吸一口凉气。

“怎地了?”

凤且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段不言冷冷回答,“拜你所赐,后背一片淤青。”

凤且微愣,“是白日里推到柱子上所伤?”

“防不胜防,竟是被你伤到了。”段不言有些懊恼,果然是被眼前男人美色迷惑,那时失了防备之心。

否则,就凤且要伤自已,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凤且听来,微微一怔。

“已经青紫了?”

段不言转头,在黑夜中凝视凤且,“寻常人可耐不住你那些个招式,青紫而已,不碍事。”

凤且愣了一会,“我力气不小,你身子弱,定然是伤着了。”

说完,就要起身掌灯,看样子是准备拿些膏药来给段不言擦拭,段不言回手一抓,“说了不碍事儿!”

自已技不如人而已。

凤且被她抓住衣袖,动惮不得,“我与你寻些药膏来,女子不比男人,粗枝大叶。”

段不言翻了个白眼。

“只是青紫微痛而已,没那般严重。”

要撵要杀的是你,这会儿心疼的也是你,仗着夜色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段不言满脸鄙夷,但她实在困乏,丢开凤且睡了过去。

依稀之中,有人触碰她的衣角。

“作甚?”

“你只管睡,我帮你瞧瞧。”

段不言懒得睁眼,嘟囔道,“……凤三,别烦我。”

“乖。”

未等段不言再开口,后背传来冷意,接着就是凉悠悠的药膏涂抹在肌肤上,段不言哼了一声,“好难闻!”

凤且闷笑,“是青了大片,说来是我的不是,与你这破脾气较真作甚。”

段不言哼唧几声,感觉到后背舒服不少,也就抱着被角,睡了过去。

次日一大早,天微微发白。

凤且就感觉到怀里有个冷飕飕的玩意儿,像是冰坨子一样,直接挤到他怀里,半睁眼一看,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