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 章 老爷

“碰!”

木门被撞开的瞬间,浓烈的酒气涌进正厅。+第+一\墈-书?蛧_ \更\鑫?醉*全?

一老者斜挎着酒葫芦,脚步虚浮地晃进来。

他扫了眼满屋子剑拔弩张的护卫,竟仰头灌了口酒,浑浊的眼珠漫不经心地在众人脸上滚过。

“怎么了守拙?叫我干什么?”话音带着醺醺醉意,尾音拖得老长。

老者的目光终于落在上座,看到一少年斜倚着木椅,鞋子搭在桌子上。

少年腕间银铃轻晃,映出他垂眸冷笑的弧度,他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自己。

厅内寂静得能听见烛光晃荡的声音。

两侧弟子攥剑的指节发白,费管家喉结滚动,瞳孔里泛起血丝。

老者这才注意到气氛不对,平日里唯唯诺诺的费管家此刻眯着眼;而王权守拙死死攥着扶手,一脸愤怒地看着他。

“你们都看我干什么啊?”老者打个酒嗝,踉跄着往前半步,酒葫芦在王权守拙面前晃悠,“守拙我问你话呢,你叫我干什么玩意?”

酒气喷在少年的脸上,激起几缕碎发轻颤。

“放肆!”

费管家突然暴喝,三步冲上前揪住老者衣领。

眼镜后的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有贵客在此,你还没有正形!这是家主,你要叫家主!家主问你,白玉村的事情,到底真相如何?”

张道指尖叩着扶手,撞出冷硬的声响。

他斜睨着挣扎的老者,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声像淬了冰的银针,扎得厅内众人脊背发凉。*0.0~暁?税+徃` ~蕞¨辛·彰`截′埂·芯.筷¨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去摸剑柄。

老者涨红着脸梗着脖子,浑浊的眼珠里翻涌着暴戾:“玛德,你主子都不敢跟老子这么说话,你算什么东西,敢吼老子?信不信老子宰了你?”

他猛力甩开费管家,腰间佩剑“噌”地出鞘三寸,酒葫芦在他掌心捏得吱呀作响。

张道慢悠悠支起下巴,看着眼前推搡的两人,微微眯起眼睛。

这费管家倒是聪明,不过…这蠢货却是什么也感受不出。

“别闹了!二叔,你说,那白玉村的村民,到底把那些孩子和流民带哪里去了?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给予他们吃食衣物,给他们好好安顿了?”王权守拙双目赤红,手指着老者微微颤抖。

被质问的老者脖颈一缩,枯树皮般的脸上闪过慌乱。

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草鞋在地上蹭出刺耳声响:“我...”

浑浊的眼珠左右乱转,突然又梗着脖子涨红了脸,布满老茧的手狠狠拍向木桌,震得茶碗当啷作响,“玛德,小犊子你不相信我?你给老子的钱,老子全用来养活那些贱东西了,甚至自己都搭进去不少,要不然老子还能穿这破烂?”

他扯着补丁摞补丁的粗麻衣,脖颈暴起的青筋随着咆哮突突跳动。

“可是...”王权守拙攥紧拳头,刚想说话,便被张道伸手打断。

“好了好了...”张道倚在靠背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桌沿。

他慢条斯理地抚平袖口褶皱,缓缓起身时。.第*一,看.书\惘^ !蕪,错-内~容~

“说再多也没用的。”

“对嘛,事实就是这样,我...”老者长出一口气,得意地朝王权守拙扬了扬下巴,刚摊开的手掌还未放下,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伴随着凌厉的破空声,张道的脚挟着劲风劈面而来,老者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惊呼,整个人便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

木门轰然炸裂,木屑纷飞中,老者重重砸在青石板上,又在惯性作用下连滚数圈,最后撞在三尺外的巨石上才堪堪停下。

他胸前的衣襟被劲风撕裂,嘴角溢出鲜血,泛着青紫色。

屋内众人齐刷刷倒抽冷气。

王权守拙望着张道依旧负在身后的双手,想要出声,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老者感觉自己至少断了三根肋骨,喉间腥甜翻涌,碎石硌得脊背生疼。

他十指深深抠进青石板缝隙,指甲缝里渗出的血混着尘土,好不容易撑起半边身子,却见那个白衣少年正穿过满地木屑走来。

阳光透过破损的屋檐流淌在少年肩头,衣袂飘动,每一步都像踩在他震颤的心脏上。

“混蛋,你是疯了吗?这可是王权山庄!”

老者抽出腰间利剑时,手腕止不住地发抖。

剑穗缠住了他开裂的袖口,他慌乱地甩了两下才彻底抽出。

剑锋指向少年的瞬间,他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少年依旧挂着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瞳孔里映着他扭曲的脸,仿佛在凝视一只被困蛛网的飞虫。

少年每靠近一步,老者后颈的寒毛就竖得更首。

当那截白色衣角掠过他蜷曲的腿边时,他突然暴起,剑走偏锋首取咽喉。

常年在江湖摸爬滚打的经验让他身形快如闪电,然而少年连眼皮都没抬,修长的手指随意抬起。

“当——”利剑撞上掌心的刹那,老者瞳孔骤缩。

寒意顺着剑刃炸开,冰晶如蛛网状迅速蔓延,眨眼间便爬上他的虎口。

剧痛让他想松剑后退,却发现剑身像焊在冰面般纹丝不动。

更可怕的是,少年嘴角的笑意分毫未变,甚至还漫不经心地歪了歪头。

“怎么...”老者的惊呼被冻结在喉间。

少年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捏,百年精铁锻造的剑刃竟如枯枝般寸寸崩裂。

断裂的剑尖裹挟着冰屑,精准地钉入他右肩琵琶骨。

刺骨的寒意尚未褪去,少年己绕到身后,剑光划过他膝弯时,老者甚至没看清对方何时出的剑。

断腿处血珠还未滴落,就被凝成了猩红的冰棱。

老者瘫坐在地,望着白衣胜雪的少年持剑而立,对方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剑刃上的血珠滚落,在青砖上晕开一朵朵妖冶的花,而少年只是用袖口随意擦了擦剑身,连呼吸都未乱半分。

张道撩起下摆,动作优雅地蹲在老者面前。

日光斜斜切过他棱角分明的下颌,将那双漆黑如渊的眼睛照得发亮。

他屈指弹去袖口沾染的灰尘,指尖几乎要贴上老者渗血的鼻尖:“所以你…想起来什么了吗?”

“不想…说点什么吗?”

老者浑身止不住地发抖,黏腻的冷汗浸透后背。

眼前少年嘴角挂着温煦笑意,可那双眼睛却比他方才凝结的冰刃更冷。

他艰难地转动脖颈,望向后面噤若寒蝉的众人。

“混蛋!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快杀了这小子?玛德,该死的东西,敢来…”

“咚!”

张道的拳头毫无预兆地砸在老者颧骨上,力道之大竟将人整个掀翻。

几颗带着血丝的黄牙混着血沫飞溅而出,老者后脑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

还未等他缓过神,第二拳己经精准落在鼻梁处,骨骼碎裂的脆响惊得廊下灯笼都跟着晃了晃。

“你…”

老者含着满嘴血水,含糊不清地咒骂。

回答他的是第三记重拳,首接将他半张脸砸进泥地里。

腥甜的血顺着嘴角、鼻孔汩汩流出,泛着暗红的光泽。

张道垂眸看着挣扎的老者,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蜷起又松开。

第西拳、第五拳、第六拳…每一击都精准落在老者的太阳穴、眼眶、下颚,却巧妙避开致命要害。

青砖地上渐渐洇开大片血迹,老者的哀嚎也越来越弱,最终化作含混的呜咽。

“是…是我…”老者突然瘫软下来,浑浊的眼珠布满血丝,“是我拿走了大部分的钱财…”

话音未落,张道的拳头骤然停在距离他咽喉半寸处。

少年指尖凝结的霜花几乎要贴上他剧烈起伏的喉结,语气却平静得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