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天意城，我要了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只见陈然随意又点评了几片诗赋后，就将这诗会交还给了河南道的大儒和刁光斗他们。
陈然单独叫上江天雄，信步踱向漱玉轩后园一处僻静的竹亭。
四周寂静，只余远处诗会隐约传来的嘈杂，更衬得此处幽深。
亭中石桌冰凉。
江天雄心中忐忑，不知这位深不可测的陈大人单独召见所为何事。是嫌他刚才的奉承不够？还是另有所图？
“机会”给了他，江天雄却又开始多想起来。
他脸上堆着惯有的豪爽笑容，正准备再找些话题，却见陈然在石凳上悠然坐下，目光如深潭般投向他，那眼神里没有半分方才在台上的和煦，只剩下一种洞悉一切的冷漠。
“江大侠，你对我有何所求，大可对本官直言不讳。”
江天雄见陈然开门见山，也不再绕弯，他猛地向前一步，撩起衣袍，“噗通”一声，竟直挺挺地跪倒在冰冷的石板地上，额头重重叩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陈大人明鉴！”江天雄的声音带着激动和诚恳，“江某虽一介江湖草莽，粗通武艺，却也深知忠君报国乃大丈夫立身之本！江湖虚名，不过浮云！江某……江某斗胆，恳请陈大人垂怜，给江某一个机会！一个……一个能为陛下尽忠，为朝廷效力的机会！江某愿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江天雄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热切到近乎卑微的光芒，仿佛眼前坐着的不是陈然，而是他通往权力巅峰的唯一阶梯：“江某愿入锦衣卫，效犬马之劳！哪怕从一名小小的校尉做起，亦在所不惜！只求大人开恩，引江某走上这条……这条尽忠报国的正途！”
陈然并未因这突如其来的效忠和大礼而动容，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伏在地上的江天雄，指尖在冰冷的石桌上轻轻敲击着。
亭内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江天雄额头贴着冰凉的地面，心脏却在胸腔里狂跳，汗水不知不觉浸湿了内衫。他摸不准陈然的态度，这沉默比任何斥责都更让人心慌。
良久，陈然才终于开口，“江大侠……哦不，”微微一顿，陈然嘴角微扬，“或许，本官该称你一声……天意城，江城主？”
“轰隆！”
江天雄只觉得一道无形的惊雷在脑海中炸开！
这是他最大的秘密，却不想陈然竟已对他的这个身份了如指掌！
该说真不愧是锦衣卫吗？
江天雄不由暗中运转内力，警惕起来！
陈然仿佛没有看出江天雄的异常，他说：
“尽忠？报国？效犬马之劳？江城主，空口白牙的效忠，在本官这里不值一钱。当然了，你若是想进西厂，我倒是可以直接给你引荐。”
江天雄闻言这才松了口气，看来陈然对他这个杀手组织首领的身份并不在意。
江天雄默默将功力散去，然后脸上堆笑道：“大人说笑。”
“想要证明你的‘诚意’……很简单。”陈然微微一笑，“把天意城，完完整整地交出来。”
“什么？！”江天雄失声惊呼，身体剧烈一晃，几乎瘫软在地。
交出天意城？！那等于要他交出自己半生的心血、所有的手下、庞大的财富积累。
陈然此时起身，他没有把伏在地上的江天雄叫起来，而是头也不回的就从江天雄身边走过。
“江大侠，你自己好生考虑吧。”
“有舍必有得，‘舍得’二字，不用本官教你吧。”
就在陈然即将离开之际，江天雄叫住了他。
“大人等等。”
陈然脚下一顿，不过没有回头，也没有催促，只静静地站着。
“有舍必有得……‘舍得’……”江天雄想了想，觉得这笔买卖也不是不能做，毕竟天意城早已不是十年前的巅峰时期，现在的天意城，很多人都给忘了，势力早已大不如前，只能暗中做些见不得人的买卖。
陈然的话反复在他脑中回响。
一股决绝之气从江天雄眼底升起，瞬间压倒了所有的犹豫和不甘。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那惯有的豪爽笑容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陈大人！”江天雄的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嘶哑，“江某……愿舍！”
陈然语气平淡，“江大侠想通了？”
“是！”江天雄重重地点头，“大人明鉴！江某方才愚钝，不识大人一片苦心！天意城……不过是江某行走江湖的些许薄产，若能以此微末之物，换取为朝廷、为陛下效力的机会，实乃江某三生有幸！江某愿将天意城上下，包括所有据点、人手、财物、秘档，尽数、完整地交予大人！只求大人给江某一个报效朝廷的门路！”
他再次深深叩首，额头重重砸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很好。江大侠能有此‘觉悟’，本官甚慰。”陈然这才露出笑容，他转身看着匍匐在地的江天雄道：“那就三日后子时，洛阳城南，废置的漕帮旧码头。带上天意城令牌、核心名册、所有库房钥匙、各地据点分布详图来见我。”
“卑职遵命。”
陈然摇头，“等你把事情办妥了再在本官面前自称‘卑职’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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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子时。洛阳城南，漕帮旧码头。
废弃的栈桥木桩朽烂歪斜，探入黑沉沉的洛水，江水无声流淌，带着一股河泥与衰败的气息。远处洛阳城的灯火如同朦胧的鬼眼，更衬得此处死寂。
江天雄并非独自一人，他还带着一位年龄不过十岁有余的小女孩。
小女孩身着东瀛浪人服侍，一袭红发，肌肤如雪。
一大一小就这样静立在码头最深处。
江天雄脚下放着一个沉重的乌木匣子，里面装着城主令、天意城核心名册、所有库房的黄铜钥匙，以及一张绘制着无数红点的九州舆图——那是天意城所有据点的命脉。
以及那一身城主行装。
风穿过破败的廊柱，发出呜咽般的低鸣。时间仿佛凝固。
就在子时梆子声遥遥传来的瞬间，一个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栈桥的入口处。
陈然。
他依旧穿着那身看似寻常的锦袍，步履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