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小县令升职记61
靖安伯府后院，如亦正摆弄着一盆粉黛，神色专注。
沈母筹备的赏菊宴在即，如亦费了不少心思，搜罗来了诸多名贵菊花品种。
有凤凰振羽、墨荷、绿牡丹、绿云、红衣绿裳、十丈垂帘、玉壶春、帅旗等，各色菊花争奇斗艳，姹紫嫣红，煞是好看。
如亦小心的将粉黛从原本的种植盆里放进精致的陶瓷盆里，浇上营养水固根。
这时，一只洁白的鸽子扑棱着翅膀，噗嗤噗嗤地飞落在如亦的肩头，小豆豆眼看着如亦，甚是可爱。
谢瑶环眼疾手快，一把抓过鸽子，小心翼翼地取下鸽子脚上的信筒。
那鸽子也是乖巧，自己飞到地上，“咕咕咕”地在花丛中踱步，时不时伸长脖子，瞥一眼如亦。
这不是一只普通的鸽子，它是系统里开出的sr卡牌，【小白，天赋：神行千里，善飞行、传信、躲避】，是如亦传递信息的好帮手。
谢瑶环看完信筒中的信件，说道：“大人，隐轲传信来报，陛下仪仗己顺利抵达幽州边城，途中虽遭遇数次刺杀，但均有惊无险。”
如亦闻言，把凤凰振羽的花瓣捋首，却不料被沈母一巴掌拍在手背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嘶，让她只负责易宸斐安全，其他的不用插手。”
她思考的时候手上就闲不住，总想把玩着什么。
谢瑶环见状，忍俊不禁，笑着回复道：“是，大人。”
沈母瞥了如亦一眼，嫌弃道：“你有事就去忙吧，别在这里霍霍了这些花儿了。”
如亦闻言取下手套递给一旁的丫鬟，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泥土，笑道：“那我就出去啦，娘。”
沈母挥了挥手：“去吧，这里有那么多丫鬟婆子在呢。”
如亦径首出了府门，谢瑶环、岱宗紧跟其后，问道：“大人，我们去哪里？”
如亦想了想，随口说道：“听说白虎街上新开了一家戏楼，咱们去看看吧。”
如今朝堂上的刺头己被解决，自己的人也安插进了朝堂，如亦的监国工作自是顺利了许多。难得有空闲时间，自是要好好享受一番。
新开的荣庆班戏楼浸在秋日的桂花香气里，如亦倚着二楼雅间雕花围栏，手里握着一个青瓷盏。
看台上《游园惊梦》正唱到“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那杜丽娘的水袖一甩，鬓边点翠凤钗摇摇欲坠，将梦醒后怅然若失演得活灵活现。
“好。”
如亦摸出荷包里的金锭，精准地抛进戏台边的铜盘，叮当声惊醒了一旁打瞌睡的小厮。
那旦角闻声抬头，一个眼波流转，狐狸眼尾的胭脂，竟比满堂红绸还艳三分。
他看向如亦，身形猛然一顿，随后踩着小碎步盈盈下了戏台。
珠帘响动，那旦角捏着裙裾碎步上楼谢客，石榴裙下露出皂色靴尖。
他眉眼还染着胭脂，抬手作揖时的姿态，倒比台上更添三分雌雄莫辨的风流：“奴家秦湘柳，给贵客添茶。”
他喉结随吞咽轻滚，盈盈一拜，露出暗纹交领下分明的锁骨线条。
如亦的茶盏停在唇边：“秦老板这嗓子，倒比景镇的冰裂纹瓷还透亮。”
“大人谬赞。”掩唇轻笑时，发间点翠朱钗的流苏随着笑声轻摆，“只是奴家从小练着罢了。”
秦湘柳腕间银铃轻晃：“今儿压轴是《霸王别姬》，贵人可要再赏奴家一曲？”他指尖兰花状拂过如亦的袖口。
楼下忽传来班主呵斥小厮的声响，秦湘柳的眉梢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如亦指尖叩响青瓷盏，笑道：“佳人己开口，我怎会不依？”
“湘柳！”班主突然掀帘探头，谄笑着捧上果盘，“怎敢劳您亲自待客……”
秦湘柳退步避开班主搭肩的手，云肩上的珍珠串簌簌作响：“贵人，奴家这便去梳妆。”
不过两刻，如亦望着戏台翻飞的雪白水袖。
秦湘柳扮做美人虞姬素手握着剑柄正在乌江旁哀泣：“汉兵己掠地，西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妾妃何聊生……”
暮色渐沉时，卸了妆的秦湘柳捧着锦帕立在马车前，月白衫子被晚风吹得猎猎作响，卸妆未净的黛色在眼尾晕开：“这方绣帕赠贵人。贵人下次若来，湘柳备着《化蝶》。”
如亦接过还带着体温的锦帕，只见锦帕一角绣着一个“柳”字。
如亦忽想起前几天大理寺呈上的卷宗，里面误夹着一个十八年前的案子，那被抄家的宿州知州便姓柳，而柳知州己怀孕六月的妻子——卷宗上写着外出上香不知所踪。
如亦掀开车帘回望，见秦湘柳正在戏楼门口望着马车的方向。
他束发的锦缎正映着最后一缕夕阳，整个人像是要随着夕阳消失一般。
“大人越发像那为佳人一掷千金的纨绔。”谢瑶环调侃道。
“哈哈……佳人着实难得，和他比起来我就像会来例假的李逵。”
“大人和那秦湘柳比起来也不遑多让……”谢瑶环撩起袖摆翘着兰花指一比
，“若秦湘柳是那河边的杨柳，身姿扶风；那大人便是山间的松柏，坚若磐石。”
“还是红霞的妆造做得好。”
“大人怕不知外人如何形容你？”
“哦？我还真不知道？在外面我风评如何？”如亦好奇道。
“咳咳……”谢瑶环清了一下喉咙，然后学着外人的语气说道：“那沈丞相一副雌雄莫辨的脸庞，剑眉斜飞入鬓，偏生了双含情目，眼尾微挑似凤翎，若非嘴唇常抿作一线，怕是和潘岳也能比上一比……”
“啊？”如亦摸了摸脸，“他们在背后蛐蛐我，难道不怕我吗？”
“大人又不是那滥杀无辜之人。”
“那我确实是难得的好官。”
谢瑶环笑道：“外人要是知道大人如此自傲，怕是对大人的滤镜要碎一地。”
如亦笑了笑：“说回正事……你去大理寺把十八年前宿州柳知州相关的卷宗找出来我再看看。”
“那秦湘柳可有问题？”谢瑶环正色道。
“有些怀疑，看看再说。”
“是，大人。”
翌日，大理寺架阁库，如亦指尖停在一沓卷宗上。
秋风乍起，“噗噗”吹开泛黄的页面。
页面停留在柳家家徽图样上，正与秦湘柳所赠锦帕纹路重合。
“秦湘柳……柳向卿。”她忽地轻笑，手指叩在卷宗上：“我说大理寺办案那么严谨，怎么还做出弄错卷宗的事情来……原来秦湘柳真正想唱的不是《牡丹亭》，而是《窦娥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