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小县令升职记64
书房的门窗敞开着，沐浴着秋日的残阳。
如亦的长衫广袖半卷，正俯身用玉簪拨弄着香炉里的竹露香。
小白扑棱棱落在桌案上的书页间，时不时去啄一下茶盏里的茉莉花，在宣纸上踩出几枚竹叶爪印。
谢瑶环的指尖拂过小白的羽翼：“隐轲来报，边疆大捷，陛下首接将突厥首领射杀，然后帅兵将敌军打退了数百里。”
如亦捏着一颗营养丸喂到小白的喙边：“易宸斐怎么样？”
“陛下无恙，只叫流矢蹭破层油皮。”
“让太医院备着玉容膏。”小白乖巧地在如亦手下咕咕叫着，任由如亦揉着它毛茸茸的头：“礼部做好迎接御驾的准备了？”
谢瑶环垂眸替她斟茶：“是。礼部拟了三套迎驾仪程，最奢靡的那套……是周太傅门生提议的。”
“呵，周老头儿倒是会挑时候表衷心，就不能安生的养老吗？”如亦挠着小白下巴，“告诉礼部，仪式从简，战甲不卸、刀戟不收，让百姓和官员们都看看什么是金戈铁马。”
“是。”
巳时三刻的城门浸在秋露里，如亦命人将阵亡将士名录绣成卷轴挂在城墙上。
如亦梁冠上沾着露水，腰间玉珏随着她的走动轻晃。
百官蟒袍玉带整齐排列，百姓也安安静静的。
“迎驾！”礼官挥旗。
如亦抬手击掌，城头七十二面战鼓齐鸣。
玄甲铁骑踏碎薄雾，易宸斐盔甲缝隙还残留着敌军干涸的血液。
“臣等恭迎陛下凯旋。”如亦上前迎接易宸斐，身旁的谢瑶环还捧着一个鎏金洗尘盆。
她接过鎏金盆捧在易宸斐面前：“为陛下接风洗尘。”
易宸斐摘下盔甲扔给内侍，鬓角新添的箭疤还泛着红：“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倒也不算太辛苦，只是将你的臣子砍了小半。”
“我在城外便听说沈相‘青天大老爷’的名声。”易宸斐将手浸在水里清洗干净，然后接过内侍递上的锦帕擦拭。
如亦轻笑一声，将鎏金盆递给谢瑶环：“臣不过是借了陛下亲征的东风，让该现形的魑魅魍魉都现了形。”
“那我该如何感谢沈相帮我清理了朝廷蛀虫。”易宸斐挑眉一笑。
“陛下，该走流程了。”如亦将一个古代版扩音器递给易宸斐，领着他走上城墙。
“北疆大捷！”易宸斐话音一落，惊起道旁百姓阵阵欢呼，“朕与诸卿共览山河！”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姓齐叩首。
“传旨！阵亡将士姓名皆刻入国子监《英灵壁》，他们的遗孤将享受朝廷提供的成长补贴。”
“陛下万岁！”
承天殿，如亦将近段时间的大小事都给易宸斐一一讲解清楚。
工作交接，如亦是认真的。
“沈相做事就是利索，这些折子比之前简单明了多了。”
“事情理顺了，你接手也轻松许多。”如亦将整理好的折子摆在易宸斐面前，“你怕不是为了躲避这一摊子事才御驾亲征的吧？”
“我怎舍得让你劳累。”易宸斐给如亦斟了杯茶，“以后你想上朝便上朝，不想上朝便在府里歇着。”
……
子时的靖安伯府洒下一地的青白月光。
易宸斐的玄色披风扫过门前石阶，袖口的龙纹玉扣撞在门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如亦披着天水碧的外袍斜倚在紫檀榻上，手中还攥着半卷《狐仙报恩》。
“陛下凯旋不过六个时辰，”如亦挑了挑一旁的灯盏芯，“这就急着来查臣的账了？”
房间的香炉里燃着鹅梨帐中香，易宸斐径自拎起桌上冷茶灌下：“是来查沈相的‘账’了。”
“哦？不知陛下查的是何‘账’？”如亦放下手里的话本看向易宸斐。
易宸斐撩起衣摆坐在榻上，烛光照在他身上，如亦正好瞧见他颈侧新结痂的箭痕。
“当然是……情账！”易宸斐忽然抓住如亦的手腕拉近身前，“我听说沈大人近来颇有闲趣，还在府里养了个戏子？”
如亦挑开他领口，露出锁骨下未愈的伤口：“什么戏子？那是十八年前宿州知州柳文宗的遗腹子。”
“你帮他父亲平反还不够吗？”易宸斐看向如亦的眼神闪烁着，“为何还要将他留在府里。”
“他在戏班子待了十年，心理明显有问题。”如亦拍了拍手腕上易宸斐的手，“就这么放他离开，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柳向卿的身体被暴力改造，精神被戏剧异化，在要做的事情做完后，不知道会不会成为“不疯魔不成活”的戏魂。
那么精致漂亮的一个人，如亦可舍不得他就此香消玉殒。
“可是，”易宸斐握着如亦手腕的手不愿意松开，“他们说那戏……那人是你养在府中的禁脔。”
“禁脔？”如亦笑道，“当然不是。”
“不是？”
“嗯，柳向卿现在对自己的认知非常混乱，我怎么会对他下手。”我这么正人君
子，怎么会趁人之危。
“沈如亦！”易宸斐突然正色道。
“在！”
“你年近而立，府中无妻妾究竟是为何？”
“我哪有年近而立，我才26好吧，还正首青春正茂。”如亦不满地嘟囔着。
“是身体有难言之隐？”易宸斐握住如亦的那只手有些颤抖，显示出他现在很不平静，“还是像外面传的，你有断袖之癖？”
如亦指尖点着易宸斐的额头将人一把推开：“谁身体出问题，我身体都不会有问题！”
“那你有断袖之癖？”易宸斐步步紧逼。
如亦站起身，操着手道：“行吧，我摊牌了，我就是喜欢男子怎么了？”
“那柳向卿如果认知正常了，你是不是就要跟他在一起？”易宸斐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救人而己，哪有想那么多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只是舍不得看到漂亮的人死去而己。
易宸斐激动地走到如亦面前脱口而出：“他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啊？”如亦瞪圆了双眼。
“你不是喜欢男人吗？”易宸斐双手放在如亦肩头，看着她的眼睛，“为什么不可以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