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玉阙昭昭：善帝平冤录

玉阙昭昭：善帝平冤录

第一章 天牢夜话

赤脚大仙的拐杖在青石地上叩出空洞的回响，每一声都像敲在姜子牙的心尖上。这位曾在蟠桃会上笑骂自如的老神仙，此刻鬓发如雪，道袍上的云纹被血渍浸成深褐色，唯有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像藏着两颗未落的星辰。

"他们用锁魂链捆了我七七四十九天。"大仙往掌心啐了口带血的唾沫，"那帮杂碎说我在人间收了你的贿赂，私放阐教余孽。呸！当年封神台边，是谁背着受伤的黄天化跑了八十里地？如今倒编排起我来了！"

马氏突然按住腰间的乾坤袋，袋里的照妖镜正在发烫。她瞥见天牢拐角的阴影里，有团黑雾正像蛇一样蠕动，镜光透过布缝照过去，黑雾里隐约露出半截绣着"天枢"二字的袍角——北斗星君的标记。

"别说话。"马氏捏了捏姜子牙的手腕，指尖在他掌心写了个"听"字。姜子牙会意，将打神鞭往地上一顿，鞭身发出的嗡鸣恰好掩盖了三人的呼吸声。

黑雾里传来细碎的交谈声，是两个压低的嗓音在对话。

"......那老东西骨头真硬，灌了三回忘川水都没招供。"

"急什么？等把姜子牙夫妇引到诛仙台，连他们一起祭阵。到时候北斗阵眼补全，三界谁还敢不服咱们？"

"可玉帝那边......"

"玉帝？他正忙着在紫霄宫数功德簿呢！只要咱们做得干净，等他发现时，三界早换天了！"

黑雾渐渐散去，马氏的照妖镜却烫得像块烙铁。她猛地想起什么，从袋里掏出那块在云来峰捡到的"监斩"令牌，令牌背面的纹路竟与刚才黑雾里闪过的袍角绣纹一模一样。

"是北斗七星君。"姜子牙的指节捏得发白，"当年封神时，我没给他们预留高位，一直怀恨在心。只是没想到他们敢勾结幽冥，布这么大的局。"

赤脚大仙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里竟混着几片黑色的鳞片。"他们用幽冥的'蚀仙散'害我......"他抓住姜子牙的衣袖，指甲几乎嵌进布料里，"诛仙台底下埋了三百六十五根锁魂桩，对应着封神榜上的神位......他们想偷天换日，用你们的元神重封天庭！"

话音未落，天牢外突然响起钟鸣——是凌霄宝殿的聚仙钟，三短一长，是召集重臣议事的信号。姜子牙望着牢门外透进的金光，那光芒本该神圣庄严，此刻却显得格外刺眼。

"他们在请君入瓮。"马氏将照妖镜揣回怀里，镜身的温度烫得她心口发疼，"聚仙钟响，各路神仙都会去凌霄宝殿，正好看着咱们'伏法'。"

赤脚大仙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颗核桃大小的珠子，通体莹白，隐隐有流光转动。"这是'定魂珠'，当年女娲娘娘赐我的，能护住元神不散。"他把珠子塞进马氏手里，"你们拿着它去紫霄宫，只有在那里，玉帝才能不受干扰地听到真话。"

聚仙钟又响了一声，这次格外急促。姜子牙握紧打神鞭，鞭身上的符文开始发烫："大仙放心，今日就算闯过九重天，我也要把真相摆在玉帝面前。"

马氏突然往天牢深处扔了块石头，同时拽着姜子牙往阴影里躲。狱卒们听到声响冲进来查看的瞬间，姜子牙祭出打神鞭，鞭影化作屏障挡住视线，两人借着掩护冲出天牢，朝着紫霄宫的方向疾驰。身后传来赤脚大仙的大笑声，混着锁链断裂的脆响——老神仙是想用自己拖住追兵。

第二章 紫霄宫的功德簿

通往紫霄宫的云路比南天门那段更诡异。云絮都是凝固的，像被冻住的棉絮，踩上去硬邦邦的，连风声都透着股铁锈味。马氏的照妖镜一直亮着红光，说明周围全是幻境，可那些巡逻的金甲力士却真实得可怕，钢甲上的划痕、腰间的佩剑，甚至甲胄缝隙里的汗渍都清晰可见。

"是'镜花水月阵'。"姜子牙突然停在一朵巨大的云团前，云团表面光滑如镜，映出的却不是他们的身影，而是两个披枷带锁的囚犯，"他们用咱们的心魔做了镜像，只要咱们动了杀念，这些镜像就会变成真的追兵。"

马氏望着镜中自己披头散发的模样，突然想起当年在朝歌卖面时，被城管掀翻摊子的场景。那时她气得想砸了人家的腰牌，如今镜里的"马氏"正举着块石头，眼神怨毒地盯着她。

"别看！"姜子牙用打神鞭挡住她的视线，"这些都是北斗星君引出来的执念，你越在意，它们越真实。"他挥鞭劈向云团，镜面应声碎裂，那些镜像发出凄厉的尖叫，化作黑烟消散了。

穿过云阵，紫霄宫的轮廓渐渐清晰。这座玉帝平日修行的宫殿，此刻却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黑雾里。宫门前的两尊石麒麟，眼睛里竟闪着红光，嘴角还挂着可疑的涎水——那是被邪祟附身的征兆。

"连镇宫的神兽都被污染了。"马氏握紧定魂珠，珠子散发出的暖意顺着掌心蔓延到全身，"看来他们早就开始布局了。"

姜子牙突然吹了声口哨，音调古怪，像是某种鸟叫。片刻后，一只灰扑扑的麻雀从云层里钻出来，停在他的肩头。这是他当年留在天庭的"眼线"，一只修了五百年的云雀精，能在各路神仙眼皮底下穿梭。

"主子，"云雀精的声音细若蚊蚋，"北斗星君带着二十八宿在凌霄宝殿等着呢，说要当众审判您'私通幽冥、意图谋反'。玉帝......玉帝好像被他们蒙在鼓里，刚才还在问赤脚大仙为什么缺席蟠桃会。"

马氏的心沉了沉："玉帝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好说。"云雀精抖了抖翅膀，"最近三个月，玉帝一直在紫霄宫闭关，说是要清点三界功德。所有奏章都由太白金星代呈，可小的看见......好几次太白金星进殿时，袖口里藏着北斗星君的令牌。"

姜子牙的眉头拧成个疙瘩。太白金星是天庭的老人了，当年封神时还帮过他不少忙，怎么会掺和这种事？他正想再问，紫霄宫的宫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道缝，透出里面昏黄的灯光。

"进去看看。"姜子牙拍了拍云雀精的脑袋，"去凌霄宝殿那边闹点动静，尽量拖延时间。"云雀精啾啾叫了两声，扑棱棱飞走了。

两人溜进紫霄宫，殿内果然空无一人，只有正中央的玉案上，堆着比山还高的功德簿。那些用青竹简编成的册子，散发着淡淡的金光，正是记录三界众生功过的神册。玉帝常说，这是天庭的根基，比凌霄宝殿的龙椅还重要。

"玉帝应该就在里间。"马氏指着玉案后的珠帘，帘子后面隐约有光晕流转，"只是这功德簿......"她突然发现不对劲，最上面那本簿子的封皮是黑色的，而正经的功德簿都是用梧桐木做的封面，呈浅金色。

姜子牙抽出那本黑封皮的册子，刚翻开第一页，一股腥臭的黑气就扑面而来。册子上的字迹是用鲜血写的，记录的全是些颠倒黑白的内容："赤脚大仙收受贿赂三千两姜子牙私藏打神鞭意图不轨马氏勾结妖精扰乱人间"......最离谱的是，每一条"罪状"后面，都盖着玉帝的"紫霄宝印"。

"伪造的！"马氏气得发抖，"他们竟敢伪造功德簿！"

"不止伪造。"姜子牙翻到最后一页，那里夹着张黄色的符纸，上面画着扭曲的符文，"是'迷心咒'，用黑狗血混着朱砂画的，能让看的人产生幻觉。玉帝这三个月看的，恐怕都是这种假册子。"

珠帘后面突然传来一阵咳嗽，紧接着是玉帝疲惫的声音："是哪位仙家在殿内？"

姜子牙和马氏对视一眼，握紧了手中的证物。他们掀起珠帘走进去，只见玉帝坐在蒲团上，鬓角竟添了许多白发，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正捧着一本黑封皮的册子看得入神。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眼神茫然了片刻，才认出他们。

"子牙？马氏？"玉帝放下册子，揉了揉眉心，"你们怎么来了？太白金星说你们......"

"陛下先看看这个！"马氏把定魂珠递过去，珠子接触到玉帝的指尖，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玉帝浑身一震，像是从梦中惊醒，茫然地看着四周："这是......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在看功德簿吗？"

姜子牙将真假两本功德簿放在一起："陛下请看，您这三个月看的，都是北斗星君伪造的假册。他们用迷心咒迷惑您，还勾结幽冥，把赤脚大仙打入天牢，准备在诛仙台对我们下手，好偷天换日重封天庭！"

玉帝拿起假册子，手指刚碰到封面就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他又翻开真的功德簿，看到上面记录的北斗星君私通幽冥的罪状，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好大的胆子！"他猛地一拍玉案，案上的册子全被震得飞起，"我当他们为何总拦着不让我见赤脚大仙，原来藏着这么多龌龊！"

紫霄宫外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紧接着是北斗星君的怒吼："姜子牙！你竟敢闯入紫霄宫惊扰圣驾，罪加一等！二十八宿听令，拿下反贼！"

玉帝站起身，身上的龙袍无风自动，原本疲惫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一群跳梁小丑，也敢在朕的紫霄宫撒野？"他抬手对着殿门一挥，一道金光射出去，门外顿时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

姜子牙握紧打神鞭："陛下，需不需要属下......"

"不必。"玉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朕倒要看看，这些被惯坏的星君，到底有多大能耐。"他迈步走向殿外，每走一步，脚下就升起一朵金莲，原本笼罩宫殿的黑雾遇到金莲，就像冰雪遇火般消融了。

第三章 诛仙台对峙

凌霄宝殿广场上，此刻已是剑拔弩张。北斗星君带着二十八宿列成阵形，将云雀精变的几百只麻雀困在中央。看到玉帝带着姜子牙夫妇出来，星君们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换上义愤填膺的表情。

"陛下！"天枢星君越众而出，他腰间的玉带闪着暗光，"您可算出来了！这姜子牙勾结凡妇，闯入天牢救走重犯赤脚大仙，还私闯紫霄宫，分明是谋反！"

"哦？"玉帝走到九龙宝座前坐下，却没看天枢星君，反而望向被捆在旁边柱子上的赤脚大仙，"大仙，他说的是真的吗？"

赤脚大仙虽然虚弱，声音却很洪亮："陛下明鉴！是北斗星君用迷心咒害您，还用蚀仙散伤我！他们伪造功德簿，就是想把当年封神的功臣一网打尽，好让截教余孽掌控天庭！"

"一派胡言！"天璇星君突然发难，手中拂尘化作一道白光射向赤脚大仙，"死到临头还敢污蔑我们！"

"放肆！"玉帝眼中金光一闪，那道白光在半空中突然转向，狠狠抽在天璇星君脸上，留下一道血痕，"朕还没问话，谁敢动刑？"

二十八宿顿时骚动起来，有几个想上前，却被玉帝身上散发出的威压逼得连连后退。天枢星君见状，突然从袖中掏出一面黑色的旗子，往空中一抛："看来陛下是被妖术迷惑了！兄弟们，按原计划行事，到时候三界都是咱们的！"

黑旗在空中化作巨大的阵图，正是当年截教的"万仙阵"缩影。广场周围突然裂开无数缝隙，爬出许多青面獠牙的鬼怪，都是幽冥的阴兵。二十八宿中，竟有一半撕下伪装，露出截教门徒的本相。

"果然有埋伏。"姜子牙将马氏护在身后，打神鞭上金光流转，"陛下，这些阴兵是从诛仙台底下钻出来的，那里肯定有通往幽冥的通道。"

玉帝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枚玉印，往空中一盖。印文"天地正气"四个大字化作金光，所过之处，阴兵们纷纷惨叫着化为飞灰。"北斗七星阵虽妙，可惜用错了地方。"他看着天枢星君，眼神里满是失望，"当年朕念你们镇守北斗有功，特许你们位列上仙，没想到你们竟勾结幽冥，背叛天庭！"

天枢星君见阴兵被灭，非但不怕，反而大笑起来："陛下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您看看诛仙台那边！"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诛仙台周围的云雾正在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隐约能看到三百六十五根锁魂桩，桩上缠着金光闪闪的锁链——那是用封神榜上诸神的本源之力炼化的！

"只要把姜子牙的元神钉在阵眼上，"天枢星君的声音带着疯狂，"我就能吸走他当年封神的力量，到时候别说天庭，连三界都得听我的！"他突然祭出一柄黑剑，直刺姜子牙心口，剑身上还缠着幽冥的死气。

马氏眼疾手快，将定魂珠往姜子牙身前一挡。黑剑刺在珠子上，发出刺耳的响声，剑身瞬间布满裂纹。天枢星君惨叫一声，被震得倒飞出去，虎口鲜血直流。

"就凭你？"姜子牙握着打神鞭上前一步，鞭身化作万丈金光，"当年我能封三百六十五路正神，今日就能废了你这叛逆！"他挥鞭抽向万仙阵图，金光与黑气碰撞，发出震天动地的巨响，整个天庭都在摇晃。

玉帝突然抬手示意姜子牙停手："子牙，让朕来。"他缓步走向诛仙台，每一步都踏在漩涡的边缘，那些旋转的云雾遇到他，就像遇到无形的屏障，纷纷退散。"北斗七星，本是镇守天门的吉星，如今被你们用来作恶，实在可惜。"

他伸出右手，掌心浮现出一幅星图，正是北斗七星的正确排布。"天枢为贪狼，当主智；天璇为巨门，当主辩；天玑为禄存，当主富......"随着他的话音，天空中真正的北斗七星开始发光，与他掌心的星图遥相呼应。

广场上的假北斗星君们突然发出痛苦的惨叫，他们身上的黑气被天空中的星光一点点剥离，露出底下被夺舍的真星君元神。那些元神虚弱不堪，对着玉帝连连叩拜："多谢陛下救命！"

天枢星君见势不妙，想化作黑烟逃跑，却被玉帝用星图罩住。"你本是截教通天教主座下的随侍童子，当年封神大战后侥幸逃脱，竟藏了这么多年。"玉帝看着星图里挣扎的黑气，"朕念你修行不易，本想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可惜你执迷不悟。"

他抬手对着星图一拍，黑气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化作点点飞灰。那些被夺舍的真北斗星君元神，在星光的滋养下渐渐恢复，重新凝聚成形，对着玉帝跪地谢恩。

二十八宿里的截教余孽见首领被灭，纷纷想逃，却被赶来的天兵天将团团围住。玉帝看着那些瑟瑟发抖的仙神，叹了口气："罢了，当年封神大战的恩怨，也该了结了。凡参与此事者，废去仙籍，打入轮回，历经十世疾苦，若能向善，再入仙班。"

第四章 玉阙昭昭

处理完叛乱的仙神，玉帝让人把赤脚大仙扶到偏殿疗伤，然后带着姜子牙和马氏回到紫霄宫。殿内的假功德簿已被焚毁，真册整齐地堆在玉案上，散发着柔和的金光。

"子牙，马氏，"玉帝亲手给他们倒了杯仙茶，茶雾里飘着淡淡的桂花香，"这次是朕糊涂了，被奸人蒙蔽，让你们受委屈了。"

马氏捧着茶杯，指尖还有些发烫。她想起当年在朝歌市井，那个总被城管欺负的卖面妇人，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和玉帝同殿品茶。"陛下言重了，"她放下茶杯，"能揭穿阴谋，保住天庭安宁，比什么都强。"

姜子牙却皱着眉："陛下，北斗星君能布下这么大的局，恐怕不止一个截教童子在背后推动。幽冥那边......"

"朕明白你的意思。"玉帝拿起一本功德簿，翻开其中一页，上面记录着幽冥十殿阎罗近期的动向，"东岳大帝已经传来消息，幽冥确实有判官私通天庭叛逆，用锁魂链帮他们运送阴兵。朕已下令彻查，不日便会给三界一个交代。"

他突然看向马氏腰间的乾坤袋："听说马夫人的照妖镜，在这次破局中立了大功？"

马氏愣了一下，掏出那面布满裂纹的铜镜。镜子经历了幻境冲击，镜面已经有些模糊，但边缘的花纹依旧清晰。"这是子牙当年给我炼的，本是用来防备小妖小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