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养成记菜菜捞捞

敌意

敌意

晏羲和的敌意太过明显, 这样大的排斥力道,不由将陆介推得往后趔趄了几步。

陆介擡眼望向那个横亘在梁宿宁与自己之间,衣着华贵, 眉目凛冽的人,此前只身闯入暗牢,将那里杀的血流成河的, 可不就是眼前此人。

那日他面上溅有血迹,恨不得将暗牢夷为废墟的凶煞模样, 陆介只怕是下辈子也不会忘。

如今与他正面相对,这无形中狠狠压人一头的气势, 竟看得陆介眼皮直跳。但他亦不愿在梁宿宁面前出丑,上次和她见面便为她所救, 难道他要次次都等着她来搭救吗?

陆介理了理被推乱的外袍, 索性不去看晏羲和那吃人般的眼神,对梁宿宁笑道:“在下挂心姑娘已久,当日姑娘受伤皆是我的不是。”

他沉吟下来, 视线缓缓落在梁宿宁的眼睛上:“若非我没有保护好姑娘, 你的眼睛也不会......”

听出他话间的关心和自责,梁宿宁也只好宽慰道:“凡事皆有个意外, 都非你我所能预料的, 公子不必为此伤怀。”

她虽是这样说了, 但陆介亦是不能彻底放下, 他似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般,对梁宿宁郑重道:“姑娘既然有恩于我, 我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只愿......姑娘能给我个机会, 我愿一直守在姑娘身侧,不离不弃。”

此话一出, 庭院中蓦地一静,陆介这话的意思,简直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他分明就是要这般和梁宿宁定下终身了。

院中之人皆是心情各异,面色迥然,唯有刘母侧目看了陆介一眼,不想这男子竟半点不在意梁宿宁的目盲,如若换了旁人,只怕早已退避三舍。

可他却无一点躲嫌之意,反而对这自家女儿,有着说不出的珍重。

陆介这话倒也不得不让刘母开始思量梁宿宁的婚事了,起先她神志不清且年岁还小,刘母本都做好了将养她一辈子的准备。

谁知上天垂怜,不仅让她清醒过来,还带着他们一家走出了穷乡僻壤,躲过那般多的祸事。自己和黎宇倒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可这一切代价却要由她来背负。

刘母身为一个母亲,看在眼里又如何不心疼?

梁宿宁自来了行宫就从未有过安生日子,如若可以,她倒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平安快乐的过完一生,她知晓这尊贵的三皇子和这书生都对梁宿宁生了心思。

可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攀附皇恩,那不是她们这种乡野人家能承受的。

这书生在街上没日没夜地拿着画像寻了好几日,只为知晓梁宿宁是否安好,对着身有缺陷的她亦是愿意照拂,想来应是可以托付的。

陆介得不到梁宿宁的回话,无声中攥紧了衣袖,紧抓的那一块已被手中的汗濡湿了,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问道:“不知姑娘你......意下如何?”

“说够了没有?”立在一边的晏羲和冷冷出声。

“我......”

陆介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晏羲和突然打断了,只见他眼神刀子般地落在自己身上,声音隐忍,似在压抑什么一般:“她身侧并不缺人照顾,况且你甚至连自己都保护不好,何谈保护她,照料她?”

这句句逼问都直戳陆介心肺,他微有羞愧地低下头去。

晏羲和的这些话实在有些伤人,梁宿宁将身前的他往后拉了拉,不太明白他为何要这般针对人家一个书生,陆介他不也是好意吗?

她较为礼貌地回以一个笑意:“公子言重了,我的眼疾并非不治之症,来日便能好起来,你不必因着一个恩情,将自己搭进来。”

“并非只是恩情......”陆介急切地往前走了几步,他有心想往梁宿宁的方向靠得近些,奈何中间夹着个晏羲和,他便如一道天堑般将二人生生隔开。

似是不管陆介怎么靠近,都是徒劳。

眼下他也顾不得什么人不人前了,直接一股脑地将自己的心中所想全都吐露了出来:“黎姑娘,早在你第一次救我于水火之时,我便已经对你生出了不一样的心思。”

“与你同屋而眠,你屡屡对我轻声安慰,我如何能不动容?”

“你能以一己之力救下暗牢中所有的受害之人,助他们逃出生天,我怎会不心生敬佩?”

陆介字字句句发自肺腑,她遇事从容镇定,那般温良心善,又能在第一时间周全所有人,对于这样的她,他望尘莫及。

“同屋而眠?”这样多的话中,刘母只抓住了这样几个字眼,她不无错愕地望着这两个人,“你们......?”

晏羲和身形一晃,陆介的每一句话都如一枚利刃般刺进心间,让他呼吸都窒闷不已,甚至连方才勉强装出来平静的表象,都再难维持。

他欺近几步,声音低沉得可怕:“你说什么?”

这声音的肃杀之气太过,梁宿宁听起来都免不了心慌,她忙又将晏羲和往回拽了拽,她记得陆介胆子小,可经不得他这样吓。

但有些出乎她意料的是,向来胆小的陆介没有被他吓退半分,反倒坚定地望着她执着道:“我对黎姑娘是真心的,还望姑娘你能给在下一个答复。”

身侧的晏羲和听了这话又要往前冲,好在梁宿宁摁的及时,她思忖了一番,回答道:“我对公子并无他想,也没有你说的那样好,愿公子日后能够觅得良人。”

果然被拒绝了......

陆介心底微有泄气,不过他很快又打起了精神:“无妨,总有一日我能在姑娘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梁宿宁一时语塞,没想到他这样坚持,不得手便不罢休一般。

“若以后可以,我定然时常来看望姑娘。”

“不必白费功夫,我们不日便会离开。”晏羲和话间讥诮,三言两语便断了他的念想。

陆介一愣:“离开,去哪儿?”

“进京。”梁宿宁没有防备他的意思,便也直言不讳地回答道。

谁知他听到这个回答却是眼前一亮:“在下亦是要进京赶考,既然与黎姑娘顺路,不然便同行如何,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梁宿宁还没来得及回话,刘母便一脸意外地问道:“进京,你何时决定的?”

她怎么半点不知?

“对不起阿娘,我早有这个打算,心意已决。”

往日在和梁宿宁的谈话里,刘母便知她早就对自己将来要走的路做好了打算,阿宁她有能力做好很多事,早已不是那个大字也不识几个的痴儿了。

她身为一个母亲,也不可能对她有什么阻拦,只点点头:“好,不管你去哪儿,阿娘都陪着你。”

陆介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他知晓梁宿宁有意与他划清界限,她身边那个神色凉薄的男子更不会给他接近的机会。

便直接问及了那个一直对他都颇有好感的刘母,长辈若是发话,那小辈自是不能有不从的道理。

“如若路上多个我,不知伯母可会介意?”他谦卑有礼,笑眼弯弯,一派和刘母很是相熟的样子,倒是讨人欢心的很。

“怎会?多一个人也多一分照应,阿宁你说是与不是?”

刘母既然都这般说了,梁宿宁哪里还能说个“不”字?也只好无奈点头。

将所有话收入耳中的晏羲和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望着刘母和t那书生脸上的笑,都觉得刺目非常。

事情怎会变到如今这个地步?他一遍遍地问自己。

刘母这样明显的对他不认可的心思,他怎会不知?

那书生随随便便就说出了自己深埋在心底,不敢轻易吐露的情意,让他如何能不焦灼?

可他却对这发生的一切都毫无办法,对着她,似是不管他怎么做都难以阻止事情的走向。

那书生陈情时那般紧张,可晏羲和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他脑内绷紧了一根弦,着急地去看梁宿宁的神色,他生怕在她脸上看到任何犹豫和羞赧。

好在,梁宿宁她似是真的对陆介没有任何想法,可晏羲和如何能抑制住对陆介的嫉恨?

他嫉恨这人能说出他秘而不宣的事,嫉恨他这样直白露骨地如自己一般渴求着梁宿宁,但从头至尾所有的所有,皆是他一手促成的。

是他亲手将梁宿宁推进了那个地方,亲手把梁宿宁送入了别人的眼里心里。现在他曾经所做过的浑事,全都一一回馈在他身上,让他接受不能,痛入心脾。

陆介得到了自己所求的,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他离开后,梁宿宁便发现了晏羲和的不对劲,自他方才被她摁住后,好像已经许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了。

她有些放心不下,让刘母先行回去歇息。等庭中再次只剩二人时,她才纳罕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好像哪里不太对劲,他似是心情很差,陆介来之前他好像还没有这样,他就这样讨厌陆介吗?

“宁姐姐,会答应他吗?”晏羲和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