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养成记菜菜捞捞

夫君

夫君

暗卫营中的暗卫本就大半都折损在了梁宿宁的府中, 他们的人陆续撤回却被晏羲和带人半路截堵,晏羲和这一次显然是带着将他们尽数围剿之心而来,跟随他的士兵不在千数之下。

总是他们暗卫营有通天的本领, 怕是这次也难逃一劫了。

随着晏羲和一声令下之后,他身后的士兵便如猛虎出山般势不可挡,这支部队本就个个精锐, 若是他们卯足了力气进攻,那些刚刚血战之后, 风中残烛般的暗卫又如何能堪当一击?

几息之间,方才那些趾高气昂的暗卫们便皆如斗败了的公鸡一般, 狼狈地躲闪着最终一一倒下。

陈达本还想借着暗卫们的手,将晏羲和这个祸害拔除, 这也是他能做到的最后一搏, 谁知却也被晏羲和摆了一道。

他看似只带了零星几十人,实则紧要大军皆缀在其后,只等他们成为落网的那螳螂, 好让他们一举拿下。

眼见着最后的一丝希望也被掐灭, 血仇之人又在眼前,陈达整张脸都因扭曲而显得有些狰狞, 他面红耳赤地嘶吼道:“你敢私调大军?!哈哈哈, 你犯的样样是死罪!”

“我们死了, 你也别想活!”

晏羲和对他的质问与咒骂充耳不闻, 见梁宿宁担忧地仰起小脸瞧着他,又频频往状若癫狂的陈达那处投去视线, 便能知晓她亦是在为他不安。

这副模样丶这个眼神, 往常都是出现他身上的,倒鲜少见到宁姐姐这不加掩饰的担忧。

晏羲和心疼中又攀升起一丝欣喜, 他伸出手指,细细为她擦去面上的灰渍,柔声道:“不必在意他的疯言疯语。”

说罢便以自己的外袍,将梁宿宁兜头罩住,遮挡住了她的一切视线。

梁宿宁有些纳闷为何要把她蒙起来,正欲撑开他的外袍将头探出去,却听到了他微有凛冽的声音,似是含了警告一般:“别出来。”

她虽是仍有不解,但也被他一句话止了动作,乖乖地没有再动。

只是在眼底无意间瞥到地上那几乎汇成河流的血迹之时,她大概也明白了他这样做的缘由。一时胳膊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只无声地又往他怀中躲了躲,将胳膊收紧了几分。

晏羲和的脸微微贴上来,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额头,似是在抱着她缓缓而行,只是与他这温柔动作极为不符的,是脱口而出的下一句话。

脚步声轻起,陈达发狂的叫骂声也越来越近,旋即梁宿宁便也听到了身侧之人轻声道:“把他剁碎了喂狗。”

这声音与话语颇为令人胆寒,便是一直被他温柔对待着的梁宿宁也不由为之一颤,几乎被这样的他吓到。

“你敢?!”陈达瞪大了眼睛,死到临头仍百般挣扎着,“我乃朝廷命官,便是落了狱,也轮不到你来处置,你以为你......!”

他话还未尽,便被他身侧的兵卫持刀削去了舌头,还没说出口的话皆被拦声截断。

“啪嗒”一声,似是有什么又湿又软的东西掉落在地,梁宿宁便是什么也瞧不见,亦会觉得头皮发麻,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她有些不敢去想。

“嘘。”晏羲和无波无澜的声音响起,手间还不忘轻抚梁宿宁几下以作安慰,“你吓到她了。”

凄厉粗噶的嗓音一瞬间愈发大了起来,一下接着一下,那湿软物体掉落在地的声音相继响起,只是有晏羲和抱着,梁宿宁早已远离了那骇人的地方。

陈达恶事做尽,死有馀辜,即便是将他千刀万剐,也难以祭慰她爹乃至所有被他残害的无辜之人,只是他临被割舌之时,那吐出的一句句话便如一根刺般扎在梁宿宁心间。

她埋在晏羲和的衣袍之下,有些心急地拽了拽他,问道:“他入了狱,你便这样把他劫出来直接处死吗?”

这样的做法实在太过激进,她担心,他会因为救她而一时情急,最后把自己牵连进去。

“不杀了他,难解我心头之恨。”晏羲和咬紧牙关应声道。

若陈达肯安生些,老实伏法认罪,他也不至于做到如此地步。

可陈达千不该,万不该动了梁宿宁,八年前所发生的惨剧至今还一幕幕地萦绕在他眼前,这些人竟还敢再在他眼皮底下残害他心爱之人。

他早已不是八年前一无是处的稚子,他绝不会这么轻易放了他们。

*

梁宿宁与晏羲和的婚事虽是被搅了个大乱,但好在二人皆相安无事地回到了宫中,既是他们的婚事已经宣告了天下,便是未能拜堂亦算礼成。

晏羲和亦是径直将她接入了宫中,他向来说一不二,宫中更是没人敢反对。

好容易死里逃生,重入晏羲和的寝殿之中,梁宿宁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些许,只是她马上又想起了自己宫墙之外的家人。

她当时被掳,但她的娘亲和弟弟皆被遗留在了尸山血海的府邸之中。

他们,他们会不会......!

一瞬间,梁宿宁拽住了晏羲和的衣袖。

他正为她擦洗着,帕子还湿哒哒的,只是刚覆上她的脸,便见到帕子之下,她面如土色的小脸,梁宿宁微微哆嗦着唇,缓缓问出:“殿下,我阿娘他们......?”

她话虽没问完,晏羲和却也知道她是在担心些什么,用湿湿的帕子戳了戳她的脸,轻笑道:“不必担心,他们都还好好的。”

“你完好无损的消息,我也早早就派人前去告诉了他们。”

好好的,好好的就好。

梁宿宁长舒了口气:“多谢殿下。”

还好有他在,不管何时他都这般妥帖周全,似是时时都在以行动来向她证明,他可以依靠,而他也没有辜负她的信任。

何其有幸,可以有他常伴身侧。

昏黄的烛火映衬之下,梁宿宁比胭脂还要艳红的面庞,水波盈盈的眸光,无一不在牵动着晏羲和的心神,她本就在盛装的衬托之下愈显娇艳,更遑论是落在本就对她毫无抵抗之力的晏羲和眼中?

他望着她,喉结上下滚了滚,意有所指道:“还要唤我......殿下吗?”

他在等,等她亲口将那个称谓安放在他的身上。

梁宿宁一怔,显然还未能彻底适应好他妻子的这个身份,一时有些赧然地闪烁了视线,别过头去。

“阿宁?”晏羲和捧着她的脸,将她一点点拖了回来,直到看见她眼中再次映入了小小一个他之后,他才肯作罢。

他深深望着她,希冀地叫了她一声:“娘子?”

这一声似是在心中反复研磨过无数遍一般,说出口都带着无比滚烫的炙热爱意。

“嗯。”梁宿宁弱弱应声。

这细如蚊呐的一声,却足以让晏羲和的心一瞬间被幸福所盈满,他细细望着她,眼中的光亮盛了盛,却又默然不语,似是在等待着些什么。

只是他这般等了大半晌,却迟迟等不来她的那一句。

晏羲和:“......”

他捧着她脸的手指紧了紧,无不在彰显着他的紧张,下一瞬他满含委屈的声音传来:“我的呢?”

梁宿宁这般直愣愣地瞧着他,偏生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她试探性地张了张嘴,便见他马上随着她的动作微微睁大眼睛,一副聚t精会神的模样。

她突然很想笑。

旋即又将那半张着的唇瓣缓缓合拢,与之而来的亦是他如失落的小狗般耷拉下尾巴的模样。

不行了,真的好想笑。

梁宿宁生生忍着笑意,可那微微扬起的眼尾早已将她暴露了个彻底,晏羲和见状,心里当即也明白过来。

晏羲和:“......”

原来他的宁姐姐这么坏?

他眼睛一转,当即有了对付她的法子,捧着她的手亦是缓缓垂落了下去。

晏羲和没再说话,只微微转过身去,沉默了好一会儿。

空气中悄然安静下来,方才流转在二人之间的情愫好似也在一瞬间褪了个一干二净。

梁宿宁尚且还没能从方才逗弄他的欢欣中出来,便见他落寞地侧过头去,蔫儿了的花草一般,再没了刚才的热情。

他这样大的转变,只要不是个傻子,大抵都能发现。

“怎么了?”梁宿宁朝他凑近了些许,拨开层层堆叠的衣袖,握住了他的手,温声哄道,“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往常她这般凑近,他早就贴上来了,可这次却毫无反应,便是她握着他的手,他都不为所动。

良久,他的声音终于响起了:“阿宁你......是不是不愿要我这个人?”

不等她答复,便听他苦笑一声,自嘲道:“我又何必多问这一句?若是你真有意于我,又怎会连声‘夫君’都不愿说出口?”

“怕是在你心中,我根本无足轻重。”

他声音越说越低,越说越沉,像是在说着他一直所不愿面对的隐痛,听得梁宿宁的心都好似被什么揪起来了一般。

“不是的。”她反驳道,学着他的样子,伸手捧起他的脸,让他得以不避不让地与她相对。

甫一撞上他的视线,便见他犹疑了一瞬,而后失落地垂了下去,无论她怎么做,他就是不肯看她。他这别扭模样,可让梁宿宁很是着急了一把。

不会真生了她的气吧?

好像还往什么不对头的方向越想越偏了?

见他蔫儿巴巴垂着头,梁宿宁忙道:“我逗你玩儿呢,夫君?”

她试探着叫了一声,果然见晏羲和身子一颤,眼睫抖了抖,似是有所意动。

梁宿宁瞧着他反应,便知这一声唤对他有所受用,又连连叫了几声来哄他高兴:“夫君,夫君?你若是喜欢听,我便多叫几声,别生气了好不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