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理我

你不理我

人来人往的酒店大堂, 莫寻鹤握着再次被挂断的手机,只能安慰自己,至少现在还没有被拉黑电话。

这里隐私性与安保条件做得到位, 工作人员见莫寻鹤一上来就问入住客人的信息,还是留了个心眼。

“不好意思先生, 您可以让对方下来接您,不然我们实在没有权限告知您。”前台抱歉的说着。

程亦靠在一边噗嗤笑出声, 看莫寻鹤脸色实在算不上好, 敛笑说道:“那给我们先开两间房吧。”

莫寻鹤转了圈手机,没有说话, 还在想方才江月停到底要叫什么人。

前台再次歉意的开口:“已经没有空房了,先生。”

旅游季的酒店早早就被定了出去,就算等别人退房也得到下午两点过后。

“你们这里有什么服务?”莫寻鹤忽然擡头,蹙眉问对方。

前台小姐表情崩坏一瞬, 心里对这两人良好的初印象因着这一句话降到最低,她微笑着:“不好意思先生,您问的是哪种类型?”

程亦咂舌,憋着笑转头外边,防止今后莫寻鹤反应过来给自己下绊子。

“……我是她老公”, 莫寻鹤低头翻开相册, 放到桌面上,声音平缓道。

前台小姐顺着他递过来的手机,偏过头一看,赫然是张尺寸满满当当贴合屏幕两侧的结婚照。

心道是自己误会了, 前台小姐还没来得及说话, 莫寻鹤继续问:“现在还剩什么房型?”

意识到自己犯了错,旁边听了全程的同事忙点开系统查询, 随即起身道:“还剩下一间园景大床房,您看看您是否需要?”

程亦耸肩,“得,我去旁边酒店看看,留给你。”

被故意忽视了好几天,莫寻鹤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给她发的消息不回,打的电话也不接。

可是又没有关机,都能打通,他猜来想去,也得不到答案,总归不是后悔与他领证就行。

但找不到人怎么行,最后还是程亦去找池和景问过,才得知江月停在生他的气。

至于生气的原因,对方说得模棱两可的,他这才立马买了票过来找她。

不能让她生隔夜气,得及时解决才行,他不想刚登记就让她觉得不开心,从而后悔这一次的决定。

程亦深谙看好友的热闹不能过火,硬跟着来已是极限,莫寻鹤订好房后他也离开了,只让莫寻鹤要是出去玩必须得叫上他。

莫寻鹤满脑子装着江月停那句半梦半醒的话,进房间后完全坐不住,让程亦去问过池和景晚上的安排后,他稍作整理打算等她们吃饭的时候再过去。

这一等等到了将近六点,酒店出去很方便打车,他和程亦稍微落后,坐到了后一辆计程车上。

司机也是见多不怪,两个大男人上车一言不发,只顾着让他跟着前面那辆车,内心戏爆棚地排演了出她逃他追的戏码。

一脚油门踩到底,莫寻鹤和程亦比江月停坐的那辆车还要早一步抵达夜市。

车子停在停车区的半道上,司机用方言说了句什么,江月停和池和景没听懂,对方转过头,询问道:“往前右拐走两步就是夜市了,在这儿下行不?”

江月停降下车窗,夜市此刻人声鼎沸,一眼望过去尽是人头,而且前面那辆车开得火急火燎的,她也不想继续坐下去,免得出什么事。

“行,可以的。”池和景也点头,况且这里并不好停车,司机说完没多久她们就下了车。

还没站稳,汽车尾气喷了她们一脸,江月停捂着鼻子后退,身后刚好是一级不显眼的台阶,她没有注意到,一个不稳,身形踉跄着往后栽。

却冷不防跌进一个温热的怀抱中,她一惊,连忙撑着身子想要站稳离开,而“好心”扶她的人并未放手,手掌箍住她t快扭曲的后腰往身前一揽。

正要开骂的江月停下意识擡起脸,神色一紧,“你……怎么在这儿?”

莫寻鹤的手臂上还搭着她的两只手,闻言不由低头凑近她的脸,勾唇问:“怎么?耽误你叫谁了?”

江月停着实反应了好一会儿他说的话,猛地想起自己睡觉时做的梦,她还以为她把莫寻鹤骂了个狗血淋头……

自觉这一出“离家出走”不厚道,她掌着莫寻鹤的手臂直起身子,神色尴尬的往旁边看,想要找池和景转移注意力。

然而看了一圈都没看见人,莫寻鹤适时开口:“她和程亦先走了。”

“啊?”江月停心里咯噔一下,飘忽的眼神藏不住事儿。

莫寻鹤收紧胳膊,好心提醒她似的,“所以,现在能好好跟我说话了吗?”

手上拎着的包往莫寻鹤身上一甩,江月停把散落的头发往后披,顾左右而言其他:“饿死了,我要吃饭。”

一个多礼拜没看见她,莫寻鹤按捺住自己那些想问清楚的心思,顺着她的话轻“嗯”了声,随即捉住她的手放进臂弯里。

夜市摊贩众多,江月停在确认池和景逛得好好的后,不再多想,自己兴致勃勃的往里面去。

白天温度太高,没逛两圈就会流汗,这还是她来这里后第一次逛夜市。

虽然身边有个闷油瓶,但是并不能阻挡她的热情,莫寻鹤也因此吃到了她口中所谓的美味。

香精孜然浓重到呛鼻,莫寻鹤被迫咬了口她喂过来的小吃,眼眶顿时浮上股热意,薄红一片。

江月停很少见到他这副样子,不由得心痒痒,后面几乎是见着辣口的小吃都要买一份,再故作不经意地嫌弃太饱,让莫寻鹤吃。

辣椒精的后劲儿十足,莫寻鹤沉默抗拒快伸到嘴边的小吃,见江月停坚持,神色平和地转过头,不看她的眼睛。

“你是嫌弃我吃过的吗?我都没有嫌弃你……”江月停失落的说。

“……没有。”

闻言,江月停较真道:“那我喂给你,你怎么不吃呀?你还在不高兴我没接到你的电话是不是?”

为了契合自己的话,她还故意委屈地垂低眼,在莫寻鹤看来,她的眼中似有水光闪过。

心底叹口气,他也顾不得其他,凑过去咬走最后一口。

而老板做的每一份小吃都加足了料,莫寻鹤吃到的恰好是辣椒最重的部分。

辣椒在口腔中迸裂,味蕾尝到过咸过辣的滋味后,从舌根蹭地蔓延至脸颊,他的耳朵尤其明显,通红一片。

江月停没料到他这么不能吃辣,赶紧拧开冰水递给他,“快喝点压压。”

莫寻鹤接过来,喝下快半瓶才觉得口中辛辣少了许多。

江月停一边替他顺着背,一边小声咕哝着:“吃不了别吃嘛,看吧,受不了了吧。”

莫寻鹤睨着她,好像他今晚遭的罪都是来自她的恶趣味。

“干什么,我说的哪里不对吗?”江月停强装镇定道。

“玩儿够了吗?”莫寻鹤下颌线绷紧,半晌,去拉她的手,“很晚了,我们先回去?”

江月停还在犹豫,她知道一味的躲着肯定不行,总得和他谈清楚,聊开来。

“我问问她,不知道她去哪儿了”,江月停给池和景打电话,说好互相先逛着再慢慢碰头,结果这一晚上都快结束了还没看见她的人。

电话嘟声接通,池和景那边吵吵囔囔的,江月停问了好几遍她在哪,都没得到确切回答。

最后还是池和景先挂断电话,发消息过来让他们先走,她后面再跟程亦打车回去就行。

也只能这样了,江月停从灯影绰约的河流上收回视线,遗憾地拉着莫寻鹤,“那我们先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远离喧嚣后身体里面的亢奋因子逐渐消散,江月停瞥眼望了望旁边的莫寻鹤。

男人垂眼正握着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手腕上鼓起的骨节玩,来回摩挲,蹭得她那一片肌肤都发痒。

一路无话,等电梯上行期间,她想去按自己那层楼,却见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莫寻鹤忽然伸手取消了那一层。

面板只留下他住的楼层。

“莫寻鹤,池和景还等着我呢。”她委婉地拒绝他的邀请。

莫寻鹤掀眼,不疾不徐道:“巧了,我等了你这么多天,不比她这几个小时少。”

“……”

江月停试着抽出自己的手,低声警告他:“不要污蔑人,我哪里让你等过我?”

“好好想想,你到底忘了点什么。”莫寻鹤说完这句话,不由分说地拉着她一起出电梯。

临时定的房间靠在最里面,走廊的地毯厚重,踏上去将声音也湮灭掉,只馀两人交错的浅浅呼吸。

刷卡进门,莫寻鹤先进去把她的包往门口收纳的地方一搁,旋即转身圈着不情不愿的她进来。

江月停半推半就,为自己挽尊,“干什么这么凶,你拽疼我了都。”

“手腕?”莫寻鹤低头去看她的手腕,莹白正常,微微发红也谈不上她所说的“疼”。

“这也疼?”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江月停,“还是没玩够?”

“我哪里有玩?”江月停连续被他说了两次,早就心生怨怼了,这里又没有外人,她直接拍开他的手,“明明是你做错了事还不承认。”

“这就是你这几天不理我,还一个人跑出来的原因?”

“麻烦你注意,我没有不理你”,江月停撑着桌台边缘换鞋,走了几个小时早就觉得脚累,她换好柜子里的拖鞋,继续纠正他:“还有,我不是一个人出来的,少给我添些没有的事。”

“没差别。”莫寻鹤不置可否。

推了把挡在眼前的人,她低头嗅了嗅衣服,全是夜市上的味道,当即往浴室走,“懒得跟你说,你自己在这儿好好反省先前瞒了我什么。”

莫寻鹤让出一条路,见她蹙眉嫌弃难闻的样子,只觉得好玩又好笑,随即跟了上去。

在人关门之前,身形一闪堵在门口,低声说:“我来帮你洗。”

隔音良好的玻璃门挡不住江月停的惊呼,“我不需要你!你赶紧出去……”

“你……不准脱!”

水声渐起,热汽蒸腾出水雾,莫寻鹤箍住她挣扎的上半身,自己没两下就脱了个干净。

顶着不慎被淋湿的头发去蹭江月停的颈肉,小声又不满的说:“又不理我,好多天了,把我当什么?”

实在受不住他这么蹭,痒得不行,江月停笑得颤抖,往后躲,她也不开心,“你骗我,一开始就骗我……我现在都不敢相信你嘴里能否有一句真话。”

听到此,莫寻鹤终于能推出她这段时间频频不理自己的原因。

“你骂我,打我都行,就是不要像这样不理我”,莫寻鹤低头埋在她的脖颈处,啄吻眼前的耳垂,“……很想你,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