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三局两胜,一箭双雕

上午。

魏征和苏瑰两个人骑着两匹马来到了祝家庄。

今日,魏征没有穿官服,而是,身着便衣,扮作客商,并且有意交代苏瑰,不要称呼他“大人”,而是称他为“东家”。

祝家庄依山傍水,是一个风景秀丽之处。

庄上有数十间房屋,立着一个大院子。

魏征和苏瑰两个人下了马,找地方把马匹拴好之后,两个人来到了庭院门外。

苏瑰前去敲门,前来开门的人正是祝员外。

祝员外不认识魏征和苏瑰,一抱拳,问道:“二位,你们找谁?”

魏征把眼前的这位祝员外上下打量一番,只见他中等的个头,身形略胖,皮肤白净,留着胡须,四十岁左右。

魏征以礼相还:“我们是往来的客商,途经此处,有些口渴,找碗茶喝。”

祝员外一听,赶紧说道:“当然可以。”

于是,祝员外把魏征和苏贵让到了厅堂之内,分宾主落坐。

苏瑰站在魏征的身后。

有仆人上茶。

魏征察言观色,发现祝员外的脸上有泪痕问道:“祝员外,你看上去神情好像挺悲痛的,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可方便对我们说说。”

祝员外一听这话,叹息了一声,眼泪又流了下来:“二位,不瞒你们说,我们家里确实是摊上了一点事儿。”

“哦,敢问遇上了什么事儿?”

“这事儿和你们说了也没用啊。”

“那你说说看。”

“我有一个女儿名叫祝翠莲,不承想徐刺史之子李茂对她有非分之想,趁着我们不在家,派人把翠莲抓到了他们刺史府上,威逼利诱,可是,我的女儿性格刚烈,不吃他那一套,最终,翠莲被他逼得碰柱而亡。

可是,李茂他们家有权有势,我们惹不起呀。”

祝员外说到这里,眼泪又掉了下来。

魏征一听这事儿,和赵氏所说的一般无二,看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魏征就问:“难道你没去找刺史大人理论吗?

我去找了,可是有什么用呢?

刺史大人是李茂的父亲,你认为他会帮着我说话嘛?

无非是给几两银子就想敷衍了事啊。

可怜我那苦命的女儿呀。”祝员外说到这里又哭了起来。

魏征说了一些劝慰的话,无非是“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之类的。

然后,魏征又问:“你说李茂逼死了你的女儿,可以有什么证据吗?

比如人证,物证什么的。”

祝员外渐渐地止住了悲声,想了想,道:“是有人看见了,可是人家畏惧李茂他们家的权势没有人敢出来作证啊,总之,我的女儿是在李茂的府上死了的,怎么可能和李茂没有关系呢?”

魏征神情悲痛地说:“你们家摊上了这样的事,我们也感到很痛心,同时,表示同情。

可是,我们只是来往的客商,也帮不了你们什么忙,希望你保重身体,冷静地处理这件事儿。”

“谢谢二位。

这个世道本来就没有地方去说理呀。”

就在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名家丁,在祝员外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祝员外站起身来,向魏征施礼,道:“抱歉,我这里来了一位客人,少赔了。”

魏征也赶紧起身,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了。”

“好的,如果以后你们做生意路过此处的话,随时欢迎你们到这里来喝茶。”

魏征再次表示感谢。

魏征和苏瑰便离开了祝家庄。

等到他们出门,上了马之后,苏瑰对魏征说:“大人,我感觉到那位祝员外的神色好像有点儿不太对劲。”

“哦,哪里不对劲?

你看祝员外本来和我们说话说得好好的,可是,那名家丁进来,在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句之后,祝员外的神情大变。

我料他们庄上肯定来了一位特别重要的人。”

魏征一边骑着马,一边手捻须髯,道:“看来你已经长大了,学会发现问题、分析问题了。”

到了晚上。

苏瑰换了一身夜行衣,来到了祝家庄。

他在院墙外面看了看,周围无人,一纵身,翻上墙头跳到了院中。

他发现有一个房间里亮着灯,苏瑰猫着腰,悄悄地摸了过去。

苏瑰来到那间房间的后面的窗户近前,用手点破了窗户纸。

闪目向里面观看,只见祝员外跪在地上,在他的面前站着一条大汉,满面虬髯,长得十分威猛。

那名大汉用双手把祝员外搀扶了起来,口中说道:“恩公,何故如此?”

想当年我身受重伤逃到此处,要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已面丧黄泉了。”

祝员外哭着说:“张大侠,我总算是见到你了,请你为小女报仇啊。”

“你是说你的女儿翠莲出事儿了?”那名大汉惊问道。

“是啊,数日前,她已经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别着急,你慢慢说。

于是,祝员外便把祝翠莲被李茂强行无礼,逼迫致死的经过向那名虬髯大汉讲述了一遍。

那名虬髯大汉,听了之后,以拳击案,愤恨地说道:“李茂真是个畜生!”

“张大侠,你可知道他爹李元礼是徐州刺史,他爷爷是太上皇,他的伯父是当今的皇帝啊。”

“那又怎样,他就可以抢男霸女,为所欲为了吗?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这事就交给我吧,你就甭管了。”

“这——。”祝员外欲言又止。

第二天早上。

魏征和苏瑰一起来到了刺史府上,却发现刺史府上下哭成了一片。

苏瑰就问:“谁死了?”

谁知李蕃和李蓁两个人拔出佩刀要和苏瑰拼命。

苏瑰把手里的梨花大枪一顺,道:“你们干什么?是想欺负人吗?”

李蕃用手指着苏瑰,哭着说:“我大哥就是被你的姐姐害死的!”

“什么?李茂死了!”

苏瑰这才发现在厅堂的中央摆着一口棺材,棺材里面躺的那具尸体正是李茂。

魏征听了这话,也是大吃了一惊。

他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钦差大臣在此,你们怎可如此无礼?”李元礼把李蕃和李琴后退。

李蕃和李蓁兄弟二人见他爹发话了,把刀插入鞘中,站到了李元礼的身后。

李元礼迈步来到了魏征的面前,躬身施礼,哭着说:“钦差大人,你看到了,我儿李茂已被苏婉所用的药给毒死了。”

魏征就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昨天夜里三更,李茂突然说肚子疼,于是,我便派人把郎中请来,谁知还没等郎中赶到,他就已经死了,而且,他的外表看上去没有任何伤痕。

这不是太子妃下药毒死的,又是什么?

由此可见,太子妃所用的药是一种慢性毒药,当时死不了,过了一段时间非死不可。

换句话说,就是李承乾派太子妃来毒死李茂的,这笔账我必须和他清算。”李元礼说到这里,眼神愤恨,眼中带血,恨得咬牙切齿。

魏征听了之后,道:“刺史大人,你悲痛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同时,我也表示同情。

但是,能否允许我看看李茂的尸体?”

李元礼迟钝了一下,然后说:“可以!”

于是,魏征来到了那口棺材的近前,闪目向里面观看。

只见李茂面目狰狞,好像在临死之前十分痛苦的样子,但是,看不出他身上有什么伤痕。

魏征看了看之后,道:“刺史大人,你把那上次那个仵作请来,看看他怎么说。”

李元礼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于是命人去请仵作。

时间不长,那名仵作背着一个小箱子过来了。

他换上了长大的衣服,戴上了口罩,把小箱子打开,从里面取出应用之物。

然后,对李茂的尸体进行了详细的检查。

他所得出的结果:李茂是由于心脏骤停造成猝死的,根据他的分析,认为和他近期服用的那种药物有关。

刺史府上下顿时哀嚎一片。

李元礼道:“钦差大人,你听到了吧?不是我冤枉太子妃,事实如此啊。”

此时,苏瑰站了出来,怒道:“你们胡说八道,我姐绝不是那样的人。

此事绝不是我姐所为,想必是你们弄错了。

可是李元礼、李蕃和李蓁等人已经因悲痛失去了理智,哪里能听得进这些?

任凭苏瑰怎样解释,他们也不相信,一口咬定是苏婉害死了李茂,也就是说是李承乾害死了李茂。

魏征也是一脸的狐疑,他也不相信苏婉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可是,事实就在眼前,却又不便为他辩解。

魏征问道:“刺史大人,请问你的那位宠妻赵氏呢?”

“哦,她一大早就回娘家去了。”李元礼说。

“她走了?”

“是的。”

魏征听了之后,手捻须髯,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请你们节哀顺变!

暂时,先不要把李茂安葬!”

李元礼就说:“天气如此炎热,若不安葬的话,岂不是臭了?”

“没关系,你可以命人挖一个地窖,然后,多准备一些冰块,降低尸体的温度,把它冷冻起来,就不会有事儿了。”

魏征把事情交代完了之后,当即和苏瑰一起骑上快马返回了长安。

上午。

东宫。

李承乾正在发愁,因为他已经得知李泰率领三万骑兵前去攻打焉耆,竟然又误中了焉耆和西突厥联军的圈套。

栗婆准冲锋在前,将唐军杀死了五千余人。

李泰惧怕栗婆准,率领剩下的人马退到高昌边境。安营扎寨,不敢再战。

为此,李泰派人回来请求朝廷增兵支援。

可是

,现在长安哪里有兵可调?

如果有兵可调的话,也不至于从禁军之中调一万人马给他。

李承乾神情忧虑,背着手在厅堂内,来回直溜。

就在此时,只见战略模拟器的屏幕上显示:【宿主!请不必过于忧虑,本系统要向你道喜呀!】

李承乾一看,差点儿把鼻子给气歪了,怒问道:“孤何喜之有?”

【本系统已经得知李泰在前方战败,这对于大唐来说是一件坏事儿,可是,对宿主来说,就是一件好事儿了。】

“此话怎讲?”

【宿主请想,如果李泰在前方打了胜仗,立下了战功,那么,他将会变得不可一世。

等到他回到长安之时,其地位必定凌驾于宿主的位置之上,到那时,他就有了可以和宿主争夺太子之位的资本。】

李承乾听了,觉得他说的有一定的道理,点了点头:“你接着往下说。”

【如今,他再一次地吃了败仗,想必你父皇必定会对他失去信心。

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你父皇还会再次启用你到西域去统兵攻打焉耆。

如果你能把焉耆打败的话,宿主的地位将会更加牢固,在军中更有威望,在西域也是威名远播。】

“那么,你认为孤到西域能打败焉耆吗?”

【宿主,你的实力我们是知道的,你不必过谦。

你有讨伐吐谷浑的经验,如果策略应用得当的话,完全有可能战胜焉耆。】

“焉耆,可不是那么好打的呀。

别的不说,就那个栗婆准就够狠的了。”

此时,苏婉从殿门外匆匆地走了进来。

她先是给自己倒了一碗茶,一口气灌了下去,然后,手扶文案,看向李承乾,问道:“殿下,青雀是不是又在前方打了败仗?”

李承乾心想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没想到这么快苏婉都知道了这件事儿。

李承乾点了点头:“是!”

苏婉没好气地说:“都说你父皇是一代明君,但是,在我看来,他有时也会意气用事!

他这不是拿打仗当做儿戏吗?

上一次,李泰率领十万大军去攻打吐谷浑,结果,被人家打得落花流水。

可是,你父皇不但没治他的罪,这一次又封他为平西大都督,统领三万骑兵去攻打焉耆,而且,给每名军士配备了两匹马。

没想到这么快,又被人家斩杀五千军士。

大唐有多少军队,能架得住他这样挥霍?”

其实,李承乾心中也很不平,但是,他不能那么说:“父皇用兵向来有他的道理,此次,可能是青雀大意了。

苏婉冷笑了一声,道:“什么?大意了?上一次算是大意了,怎么,这次又大意了吗?

他不行就是不行,不是那块料呀,就好像当初的卫青打仗七战七捷,勇猛无比,最终,被封为大将军。

轮到李广利,纯粹是个窝囊废。

可是,汉武帝喜欢李夫人,所以,他让李夫人的哥哥李广利带兵打仗。

汉武帝是希望李广利在军中立功,等他回来好封侯啊!

没想到你父皇是想重蹈汉武帝的覆辙呀。

李广利最终打不过匈奴,便投降了匈奴。

难道说李泰也打算投降焉耆吗?”

闻言,李承乾仰望着西方,摇了摇头:“这一点,请你放心,虽然青雀吃了败仗,但是,他还有翻本的机会。

他和李广利不一样,他就是死也不可能投降焉耆的。”

“殿下,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

这一次和以往不同,焉耆特别难打,而且,咱们唐军的兵力又少。

如果你父皇让你去的话,你千万不能答应,谁想去就让谁去。

像什么侯君集、李靖、李大亮、秦怀玉等等,不都很厉害吗?

那就让他们去攻打焉耆好了。”

李承乾苦笑了一声:“有那么一句话,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如果父皇不让孤去的话,也就算了;

如果父皇真的让孤去的话,难道孤能说不去吗?

那岂不是抗旨不遵?

孤有几颗脑袋被他们砍呢?”

“每一次,只要有什么好事儿,总是被青雀给抢去了。

然后,他要是出师不利,或者是出了什么问题,就让你去替他擦屁股?

这青雀都是被你父皇给惯坏了的。”

李承乾双手抱于胸前,缓缓道:“这件事,暂且放到一边。

你还有别的事吗?”

苏婉的左手托住右手的肘部,右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沉吟道:“高阳公主这次很生气,她把虬天娇给抓了起来,关押在了柴房里等到房遗爱回来了之后,高阳公主怒不可遏,把虬天娇绑在一棵大树上,打算用鞭子抽死她?

房遗爱苦苦地求情,甘愿替虬天娇挨鞭子,结果,被高阳公主打得不成样子。

幸好,李丽质来了,替虬天娇求情,这件事才告一段落。”苏婉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

李承乾眼瞅着她问道:“这件事儿是不是你让秦英去挑唆高阳公主干的?”

苏婉一皱眉道:“这怎么能叫挑唆呢?

你不觉得那房遗爱十分可恶吗?

他居然模仿你的笔迹给秦怀玉写了一封信,造成了你和秦怀玉之间的矛盾。

所以,秦怀玉才会在你父皇的面前打你的小报告,才会上书给你父皇弹劾你。

究其根源,难道不是房遗爱干的好事吗?

所以,他被高阳公主打了几鞭子,那已经是便宜他的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那么嚣张,那样喜欢搬弄是非!”

李承乾不住地摇头:“这事儿,你做得有点过了,高阳的那个脾气你是知道的,十分专横跋扈。

虬天娇可不是一般的人啊,她是张仲坚的女儿,同时,也是李靖和红拂女的义女。

如果把她得罪了,那岂不是等于得罪了‘风尘三侠’?

李靖是一个战神级别的人物,而虬髯客听说已经到了扶余国,带甲十万,自立为帝。

想当初,他有征服天下的野心,只是他在汾阳见到了父皇之后,被父皇的魅力所折服,认为父皇是天下的英主,他才打消了夺取天下的念头。”

“是吗?如此说来,虬髯客很不简单呀?”

“那可不,可能你有所不知,当初,虬髯客的家中十分富有,等他决心离开中原到扶余国去的时候,把所有的家产都留给了李靖。

并且,给李靖留了几本兵书。

李靖得到了那些兵书,认真研习,才会有后来的战功。

张仲坚和红拂女结为兄妹,情同生死。

但是,由于他到扶余国生死未卜,所以,把女儿留了下来。

红拂女传授虬天娇功夫,虬天娇的武艺也不错呀。

倘若高阳心气太大,一时不慎,打伤了虬天娇,那怎得了?

如果让李靖和红拂女知道了,难道不找高阳的麻烦吗?”

苏婉把脸仰起:“谁让房遗爱惹了你,所以,我就要教训教训他,我可没考虑到那么多。

不过,房遗爱真有两把刷子,他能刚能柔,能屈能伸,竟然给高阳公主跪下了。

这一点倒是值得你好好学习。”

李承乾苦笑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呢?难道你将来也想这样惩罚孤吗?”

苏婉乐了,道:“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如果你惹恼了我,我可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李承乾在厅堂里走来走去,又问道:“最近,高阳有没有到大兴山寺去?”

“我并不清楚,还是上一次我让秦英到大兴善寺去找的她。”

李承乾沉吟了片刻:“高阳为什么经常到大兴善寺去呢?

难道真的是去烧香拜佛吗?”

苏婉诡秘的一笑:“我是女生,最了解女生的心理。

说明大兴善山寺有她十分留恋的东西或者非常思念的人。”

李承乾听到这里,神情变得忧虑了起来:“这些正是孤所担心的。

辩机还在大兴善寺之中吗?”

“是的。”

“有机会,孤再去拜访一下玄奘大师,顺便再和那个辩机聊一聊。”

苏婉用手轻抚了一下自己的秀发:“有那么一句话,叫做色胆包天。

辩机是色中恶鬼。

他只要有了那么一次,他便会想着下一次。”

“你觉得这可能吗?

到目前为止,除了那个玉枕之外,咱们还没有掌握什么确凿的证据。”

“是的。”

“一个玉枕不足以证明高阳公主和辩机之间的关系是否暧昧,但是,凭我的直觉,我觉得这件事八九不离十。

如果你足够的狠,那就把辩机给杀了,绝了高阳公主的念头,自然也就安分了起来。”

闻言,李承乾摇了摇头:“人命关天,岂可随意杀害玄奘大师的高徒呢?

再说了,倘若辩机是无辜的,那岂不是误杀了好人?”

苏婉一听,没好气地说:“你总是喜欢自欺欺人,你的心呀就是太软了。

我怕你将来会在这上面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