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混沌龙
“啊、啊……恢复原状就好。”
利姆露挥出的「暴风黑魔斩」留下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优树却冲利姆露笑得一脸轻松。
“最坏也就是死，没办法”——这种话利姆露当然说不出口，但结果是好的，那就行吧。
被玛丽安贝尔支配的优树简直是个怪物。什么「能力封杀」的逆天体质，技能、魔法统统免疫，连利姆露的「绝对防御」都能击穿，简直离谱。
可利姆露还是抓住了几个破绽，配合维尔德拉的「暴风系魔法」斩了他一剑，刚准备补刀——结果突然冒出什么“伙伴间的羁绊”“优树的意志”之类的玄学buff，直接把「贪婪者」的干涉给抹了……
“利姆露先生，佩斯特先生那边……我很担心！我们得去追玛丽安贝尔！”
“啊……不用，佩斯特那边是演的。玛丽安贝尔就交给他。”
这是个艰难的决定。战力必须合理分配。眼下最大的威胁是地上的混沌龙，利姆露得立刻赶去救米莉姆。
至于玛丽安贝尔？事已至此，交给佩斯特是最优解。智慧之王·拉斐尔也同意这个判断。
优树皱着眉，声音突然拔高，像在指责利姆露。
“难道……你是想让佩斯特先生去杀玛丽安贝尔！？”
“……多半会那样吧。”
自己又一次，让佩斯特去杀人。
利姆露清楚得很。佩斯特有为了守护伙伴而弄脏手的觉悟，也有完成这件事的实力与意志。可利姆露仍觉得抗拒，只是自己的软弱罢了。
“真的好吗？那可是你重要的弟弟——”
“优树。抱歉，让佩斯特去吧。”
“……明白了。既然利姆露先生都这么说了，我也相信佩斯特先生。”
优树的担忧让利姆露感激，但只能这么做。
优树被卡加丽女士用治愈魔法处理伤势。他那「能力封杀」居然还能自由开关，关了就吃魔法吃技能，结果他一时大意被玛丽安贝尔钻了空子。
紫苑之前被优树的「能力封杀」封禁了「超速再生」，现在随着时间推移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哥布塔和拉玛的战斗，因为“我们杀了格兰达”的误会解除也告一段落。利姆露让大家去跟上层的人汇合。
利姆露发动「空间支配」，准备瞬移到地面——
“……嗯？等等……刚才，空间好像……扭曲了一下？”
——
“——住手！你要去哪儿，给我回来……！”
天空中央，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混沌龙的头没了——不对，是把头伸进了空间裂缝？那条巨尾被米莉姆抱住……她在往外拽？
裂缝里龙头“哧溜”一声缩了回来，裂缝随之消失。混沌龙甩飞米莉姆拉开距离，利姆露靠近悬浮在空中的米莉姆。
“米莉姆！发生了什么？”
“利姆露……搞不懂，它突然变乖了，然后空间裂开……我怕它被传送走就拼命拉回来，可是……？”
混沌龙歪着脖子喷出一口瘴气吐息，像撒种子一样洒向下方的森林——
利姆露眼睁睁看着，被吐息吞没的树木瞬间化作漫天黄沙。
“……哈？沙子？风化？那条龙，和佩斯特一样会「风化」？”
“啊……”
米莉姆倒吸一口凉气。
她死死盯着混沌龙，脸色惨白。
“看、看见了……那孩子体内，有佩斯特……”
“哈？”
“佩斯特……佩斯特被吃掉了……！”
“啥……？米莉姆在说什么？”
这听起来，简直像混沌龙吃了佩斯特才获得了「风化」——
“切……麻烦大了。”
一声痞里痞气的咋舌。
利姆露和米莉姆猛地回头，一个红发恶魔站在那里。
魔王奇伊。
“奇伊！？你怎么在这儿！？”
“米莉姆，利姆露。没时间了，闭嘴听我说。”
面对最古老的魔王，说不警惕是骗人的，但现在没空磨叽，利姆露接入了他的念话。
时间在极限拉伸，奇伊的声音在意识中响起：
——佩斯特的独有技「渴望者」，其实是米莉姆的宠物精灵龙的灵魂碎片。
——老子也不敢打包票，只是近百年开始怀疑。确实「渴望者」作为技能规格外得离谱，起初我还想“既然这么闹腾，干脆抓来当宠物”。
——我干掉过几次「渴望者」，发现被它风蚀成沙的大地，和当年米莉姆打架留下的死沙漠重叠。虽然很扯……但「渴望者」失控只搞破坏的样子，越看越像当年失控的混沌龙。
——于是我假设：米莉姆觉醒时，精灵龙变成混沌龙是因为灵魂残缺——如果混沌龙和「渴望者」都是灵魂不完整、被憎恨污染的状态，那只要把灵魂拼回去，或许就能复活。
所以，奇伊才一直在找「渴望者」。
为了复活米莉姆的朋友。
“可、可我没听说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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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说了只是假设。‘渴望者’是不是那条小龙的魂，根本没证据。本来打算老子一个人把‘渴望者’抓来喂给混沌龙就完事。”
然后奇伊语气不爽地压低声音：
——结果呢。在魔王宴会上我好不容易找到「渴望者」，宿主居然是米莉姆的死党、暴风龙的崽子？老子下不去手啊！
想复活米莉姆的朋友，却要杀掉她的朋友……这事儿确实太荒唐。原来奇伊也不是那么没脑子。
不过，奇伊在宴会上就认出了佩斯特身上的「渴望者」，那佩斯特早就被盯上了……好在她和米莉姆、维尔德拉关系好，才躲过一劫。利姆露心里五味杂陈。
“喂，奇伊……那你现在来这儿干什么？”
“混沌龙的封印被解开我也没想到，不过既然‘渴望者’被它吃了，我的假设就算实锤了。现在，只能这么干。”
怎么干？答案就在奇伊的话里——
抓到「渴望者」喂给混沌龙。念话结束，时间恢复正常。
智慧之王·拉斐尔通报：
——检测到层叠压缩型魔法阵——大规模次元转移魔法。
魔法阵密度超高，里面三道光柱，分别站着绿发的米萨莉、蓝发的蕾恩……还有一位白发女子，把混沌龙围在中间。
“（奇伊找我们，就是为了分散注意力？他们想把混沌龙一起转移走……！？）”
“奇伊，住手！佩斯特也被卷进去了！」”
“再不放手，佩斯特就会被完全吞噬。我只能祈祷‘渴望者’能从佩斯特身上分离出来，顺利回归混沌龙。实在不行，老子也能回收佩斯特的灵魂。”
说完，奇伊也转移走了，估计是跟着魔法阵去了。
“（不行，这家伙是要杀了佩斯特。他可能觉得佩斯特是精神生命体，只要有灵魂就能复活，可要是记忆、人格受损，那还叫复活吗……！）”
混沌龙被三道光柱困住，光柱化作漩涡，瞬间把龙吞没，魔法阵也随之收缩消失。
“该死……！”
得赶紧追。
“（拉斐尔，快定位坐标…………）”
【不，没必要。】
“（啥？）”
【对终极技能『干旱之王·赛特』来说，这些都是无用功。个体名：奇伊·克莱姆森，他不知道佩斯特的『渴望者』已经进化成究极技能了。】
“（对啊。佩斯特的「渴望者」早就进化成究极技能「干旱之王」了。连「无限牢狱」都未必能困住的、纯粹的破坏意志的化身——）”
“……啊？！”
空间背面传来剧烈震动。
龙爪突破次元壁，侵入这边的世界。
“嘎吱嘎吱”，裂缝不断扩张。
——「境界侵蚀」——
地狱之门被打开。
从撕裂的空间中爬出的，是那象征毁灭的灾厄之龙。
它仿佛要向世界宣告自己的存在，咆哮声直冲天际。
——
它所到之处，一切皆被「风化」。森林、悬崖、大地，都被混沌龙的吐息瞬间化为黄沙。
要是它冲到城堡，根本防不住，背脊发凉。不过混沌龙似乎被眼前的三人吸引，没顾得上其他。奇伊的女仆们和那个气质超凡的白发女子，用魔法和结界抵挡着吐息，尽量减轻周围伤害。
米莉姆不知所措，双手紧握，身体颤抖，动弹不得。
“喂，利姆露！那玩意儿怎么看都不像我认识的『渴望者』。佩斯特的真的是『渴望者』吗？”
奇伊追着混沌龙从异空间回来，语气直白得让人没法反驳。不过，究极技能这种底牌，到底该不该随便告诉别人……犹豫再三，利姆露还是开口了。
“不一样。佩斯特的『渴望者』已经进化成终极技能『干旱之王』了。”
“……原来如此。”
奇伊吐了口气，表情僵硬。
然后咧嘴一笑，露出狰狞的面容。
“那混蛋沙子……！”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收拾这烂摊子。怎么让混沌龙冷静下来？怎么救佩斯特？他真的被吃了吗？不，不可能……利姆露能感觉到和佩斯特的灵魂连接还在——
【是的。个体名：佩斯特·坦佩斯特与您的“灵魂回廊”仍然连接，但连接本身本就薄弱，现在还被混沌龙干扰，信息传递已经中断。我正在尝试“思想传达”，但没有回应，我会继续尝试。】
利姆露感觉到的和佩斯特的连接，就像一根细得可怜的线。要是混沌龙和「干旱之王」本来就是一体，现在它们正在拼命融合，那可太恐怖了。现在还能撑住，但要是时间一长……？
奇伊抬头喊了一声“米莉姆”。
一直在远处看着攻防战的米莉姆，不安地回头。
“混沌龙和佩斯特。你只能救一个。”
“唉……？」”
“现在还来得及，你可以选择去救其中一个。”
“（……奇伊在说什么？也就是说……要放弃其中一个？）”
利姆露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冰冷得像失去血色。拉斐尔冷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主，
【通告。个体名：奇伊·克莱姆森的观点是正确的。如果混沌龙的灵魂完整，确实有办法让它复活——但只要个体名：佩斯特·坦佩斯特拥有究极技能『干旱之王·赛特』，混沌龙就不可能复活。】
“（那，把混沌龙的灵魂补全不就行了吗？能不能把佩斯特身上的「干旱之王」分离出来？）”
【不行。个体名：佩斯特·坦佩斯特的灵魂中存在未知领域，尤其是究极技能『干旱之王·赛特』深藏于灵魂深处，具体情况不明。而且，与他的灵魂连接本身就非常薄弱，无法成为「能力改造」的目标。】
连拉斐尔都说没办法，绝望瞬间笼罩了利姆露。
“（那，怎么救佩斯特？）”
【明白。要消灭混沌龙，解放个体名：佩斯特·坦佩斯特。】
“（那，怎么救混沌龙？）”
【明白。要让混沌龙完全吞噬个体名：佩斯特·坦佩斯特。】
“（……不行，绝对不行。）”
“利姆露……利姆露……”
米莉姆带着哭腔，像在向利姆露求救。
利姆露什么也说不出口。安慰不了她，也给不了她任何保证。要是只剩下这两个选择——其实利姆露的答案早就定下了。
◇
【……主人，主人。】
听到普罗米修斯的声音，佩斯特才回过神。
这里是漆黑一片的地方。
“（普罗米修斯……这是哪儿……沙咒缚呢……？）”【明白。这是混沌龙的体内。沙咒缚已经解除，无法维持了。】
“（啊，原来我被混沌龙吞了……沙咒缚也解了。要是贪婪者动起来，玛莉亚就出不来了，玛丽安贝尔应该能恢复意识。之后……应该会按照我熟悉的剧情发展吧。优树肯定不会失败的。）”
“（我这是怎么了……？）”
【明白。混沌龙试图吞噬主人的行为，被定义为“捕食”，目前“捕食无效”技能正在全力运作。虽然部分抵抗成功了——】
佩斯特没注意到周围的瘴气，才发现自己仰躺在一片漆黑的雾气上，不，身体大半已经陷进去了。就像没有粘性的无底沼泽。
只有头、右臂、左肩、从胸口到腹部，还有弯曲的膝盖露在外面……不知道是什么力量维持着这种平衡，稍微一动就会彻底沉下去。不过还好有“捕食无效”，不然佩斯特可能已经完蛋了……
“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主人的灵魂部分被混沌龙吞噬，究极技能“干旱之王”的控制权被夺走。因此，“万象衰灭”“天外空间”“境界侵蚀”都无法使用。】
“（嗯？）”
佩斯特花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什么情况……）”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形势急转直下。
“（我、我用不了风化了？我自己？）”
这太难受了。就好像失去了自我认同。仔细想想，“风化”本来就是盖亚的能力，也不是佩斯特专属的……
不过，佩斯特的沙子都存放在“天外空间”……全部被没收了全部。
没有“万象衰灭”佩斯特几乎没办法再生成新的沙子……
这不是单纯的弱化，佩斯特整个人都吓傻了。
不，正常情况下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灵魂之力的技能，尤其是究极技能，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利姆露要是失去了“暴食之王”，那还得了……利姆露要是用不了“捕食”和“空间”……这种事正常人能接受吗……！
【报告。主人，紧急确认。已经成功干扰混沌龙吞噬主人的部分，获取外界信息。】
佩斯特还在懵圈，普罗米修斯就开始展现他一贯的能干。因为被困在混沌龙体内，外面的情况看不见，“灵魂回廊”也被切断，根本没办法通信，但她还是成功收集到了信息……这招是不是有点像以前躲在利姆露体内的维尔德拉偷偷往外看？
【重要情报。个体名：奇伊·克莱姆森已经到达。】
“（哈！？）”
在传来的画面里，佩斯特确实看到了奇伊。
“（等等……奇伊一直对“渴望者”念念不忘，难道就是为了这个？他早就知道“渴望者”是混沌龙的灵魂，所以才接近我……？）”
外面，暴走的混沌龙被结界和魔法死死困住。米萨莉、蕾恩，还有……维尔萨德都在。维尔萨德要是想干掉混沌龙应该不难，但她看起来像是在专门拖住它。
佩斯特看到利姆露、米莉姆和基之间的互动，整个人都惊呆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喂，怎么办？要是再不管，佩斯特先被吃掉，那他可能就真回不来了……要是你拿不定主意，老子就在这儿等着。”
“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佩斯特死——”
利姆露气冲冲地朝奇伊大喊，然后突然闭嘴。
他僵硬的目光投向米莉姆。
当然了。那句话的意思，和让盖亚去死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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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是的，米莉姆……」”
“……没事的，利姆露。我知道……我知道的……”
米莉姆在哭。
她漂亮的大眼睛里，眼泪不停地掉下来。
“……那个孩子，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佩斯特忍不住大喊。
但声音根本传不到她那儿。
“（不对，米莉姆……！不对！盖亚会回来的……！）”
利姆露也懵了，米莉姆哭得泣不成声。
她责备自己，不想让盖亚死，不想让佩斯特死……
利姆露也无话可说，他肯定也想阻止米莉姆，但他做不到。他也在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内疚。
“（不对……不对！盖亚会回来的！盖亚！选盖亚！）”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我会有盖亚的灵魂。
要是我没有盖亚的灵魂碎片，奇伊就不会对我下不了手。
要是我不存在该多好。
我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一切。
如果前世的罪孽会延续到今生，那我一定是罪人。
（……出生就是我的错吗？）
佩斯特越来越迷茫。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是能找到原因，至少能小心点。但什么都没做错。想来想去，唯一可能的就是——自己出生了。
（……就在这里，结束吧。）
佩斯特早就想好了，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条件。
如果自己的存在会让别人受苦，那宁愿不存在。
要是为了让自己活着，就得牺牲米莉姆的朋友，或者维尔德拉的弟弟——
“（普罗……不，“先见之王·普罗米修斯”……）”
「捕食无效」技能，停了吧。
已经够了。
到此为止。
在彻底消失之前，在米莉姆和利姆露做出选择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