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青春年华芳华篇 第一百一十三章 酸与苦
第一百一十三章酸与苦
可是，所有人中。有一个人的心却是像被无数根针同时猛得扎了一般，也许整个殿中除了两位演奏的人，就只有她最清楚了，她就是慕容小雪，此时她隐在袖中的手紧紧捏着，如果可以，她很想伸手将面前的茶碗向白凤娇砸去，然后再大声的骂一句：贱人！
这首曲子，自从上官云凌伤好之后，几乎日日、夜夜都在院子里吹，直吹得月上柳梢头、东方鱼肚白！那吹奏时的伤感让她听了也顿觉好生难过，她隐隐有所察觉到上官云凌的裴伤来自于白凤娇这个贱人，但是她更愿意让自己相信，他的悲伤是来自于那生死未卜的父母。
但是，现在她完全明了，甚至根本无法躲僻，这么明摆的事情还用说嘛！这首曲子根本就是这个贱人曾经吹给上官云凌听的，而上官菲儿也是因为上官云凌这段时间几乎为这首曲子着了魔，才学会的！
那么这说明什么！？上官云凌的人她是得到了，可是心呢。。。也许将来，即使结了婚也是个陌路人。那么所谓的人，是不是也会渐渐失去。。。尤其是当慕容家族助了上官云凌找到父母之后，她慕容小雪将还有什么底牌让他会有所顾忌！？
想着想着，慕容小雪由最初的伤痛转为怨怒、然后又感到惶恐、接着不甘，最后又因为强烈的嫉妒，胸腔内积聚着无边无垠的。。。对白凤娇的。。。愤恨。
从小就在一起玩闹，长大的这些年来，她几乎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研究着他的喜好，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的性格，她很清楚。如今上官云凌这般，更让她笃定，如果一切都尘埃落定，如果没有父母之事的牵绊，即使白凤娇已经嫁作他人妇，他为了她，也会选择宁愿永远守在她的身边。
那么，也许，白凤娇只有死了，上官云凌才有可能最终死了那条心、从此不会离她而去。
当一曲终了，慕容小雪也最后闪出一个从来没有完全熄来过的念头，那就是：她要让白凤娇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白凤娇缓缓抬起头来，在与上官菲儿合奏之初时，她的确心神为之一动，全情投入到音乐之中并感受着曾经与上官云凌单独在一起时的那种感受，可是在演奏完之后。出于女人的本能，她下意识的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慕容小雪，当感觉到慕容小雪的敌意时，她毫不犹豫的扭过头去看向她，倒不是她一时冲动，而是她故意的，因为整个场中，因为俩人的演奏已经将众人的视线集中的自己的身上，她的一举一动牵扯着众人的注意力，果然，当白凤娇转头看向慕容小雪时，由于慕容小雪也没料到白风娇有此动作，来不及收回脸上的阴沉与不善，顿时整个场中只要稍微有些个头脑的，基本上人人在心中也有几分了然，再不济，也能看出慕容小雪好像对白凤娇不太友好。
白凤娇见目地已经达到，在慕容小雪渐显尴尬的与不服的变幻神色中，她收回了视线，这一收回却发现，什么叫螳螂捕蝉捕蝉。黄雀在后。上官菲儿自始自终都在观察着白凤娇的神情动作，上官菲儿也是个小有名气的才女，这一观察多少也能明白与揣度出白凤娇的用意，两人在眼神交汇的一瞬间，上官菲儿给了白凤娇一个尽在不言中的笑容。这让白凤娇觉得有些个吃不太准，不由的也很有礼貌的回以一笑。
一直在高位坐着的三位天周朝最尊贵的女人，尤其是皇后，好似对于她们俩人之间的友好互动非常欣慰，笑意盈盈间，与太后还有珍贵妃对视一眼，端庄大方、温婉柔和的对着她们道：“本宫瞧着娇儿这丫头与上官家的小姐倒是挺投缘的，一曲琴萧合奏，真是让人听着融洽万分。”
“皇后说的是。”珍贵妃眼睛与眼尾的弧线弯曲的非常好看，成其是那张菱形唇，圆润饱满，她在一旁巧笑嫣然时，脸上还带着深深的梨涡，附声道：“今日也算是闻名不如见面，也难怪三皇子整天介当个宝儿呢！”
珍贵妃除了家族势力等一些客观条件撑着，到底其本身也是有着雄厚的‘资本’屹立不倒的，尽管在孕育成功二皇子之前也被害过坠了好几次胎，也算是伤过元气了，而且年岁也临近四十，可是那双妩媚圆溜的双眼配合着一颦一笑、还有那甜儒娇软的声音，白凤娇心中暗想，以珍贵妃的天生资质和后天刻意培养的这份‘女人’气质，也许在这些年来只要对皇上发嗲撒娇，皇上的骨头就酥麻的腿都软了。再加上与那个总是高高在上、正经无比的皇后一对比，皇上作为一个男人。其实在私底下除了平衡朝中势力之外的因素，在夫妻情趣上，应该会顺着本身的心意走的。这也就造成了珍氏当年频繁的怀孕，而皇后除了怀了太子，之前之后都未曾听到有相关怀孕或是小产的八卦消息，至少从丫儿传递回来的那些个八卦消息中，她是从来没有听到过。
在抬眼装作略带被赞扬之后的羞涩中，白凤娇与上官菲儿都款款移步至殿中屈膝行礼，低垂下头等着三位上位女性的继续发话与闲聊，或者说是以三人为主，其余的一些贵妇们附合着发表着自己对于刚才那场演艺的美好感受。
上官菲儿始终面带着微笑，那风格很有些类似于皇后吕氏一族一直以来的‘范儿’，白凤娇快速扫了一眼全场之后，就很是老实的站在一边，也许是场中的闲话太过无聊，让她不知不觉得就开始思索起自己的小心事起来。
果然，至少表面上与她料想的挺像，太后在皇后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之后，就将话题又带到了婚事之上，早就作好思想准备的白凤娇渐渐的回过了神，只是没想到，正面提出此事的尽然不是皇后这个从小将三皇子带大的养母，而是基本上与三皇子没多大交情的珍贵妃。
“芙儿不识大体。将侍候三皇子的责任都落在了三皇子妃身上，我这个皇姑母实在觉得有些个过意不去。”珍贵妃的语气还真得带上了十分愧疚的调调，对着白凤娇道：“前儿个听太后的聆训，本宫也想着，这往后就要搬进宫里来住了，三皇子身边也不能只有三皇子妃一个知心贴肺的不是！？”
珍贵妃后半句话说到后面甚至带着点吁气轻叹，白凤娇也不含糊，脸上的表情很是自然，当即轻声细语的回答道：“贵妃娘娘说的是！”
珍贵妃内心有着些微的愕然，同时心中也有些个不太高兴，珍贵妃心中暗咐。她说珍芙现在被罚禁足的情况为不识大体而导致的，那是自谦性的自贬，先不论到底事实上珍芙到底是不是真个犯了错，就算是真的，她堂堂一个皇贵妃如此堂儿皇之的在大厅广众之下提及，白凤娇即使再得三皇子宠爱，这表面上的应付和客套总要回说了两句吧，而且她的后半句话意思很明显，就是暗示即使珍芙不得三皇子宠爱而败下阵来，这往后，三皇子进得宫后，这女人可是会一个个的往里送的，因为三皇子现在的身体机能已经有了大的改观，既然能宠爱白凤娇，就一定有能力宠爱别的女人，如果白凤娇能听话听音，以她作为白家特地过继给嫡系的庶女所接受的熏陶，她对这天周朝都城世家势力之间的争斗应该也略有耳闻，就不应该如此平静的说出这么一句应承的话来。
要知道，珍贵妃可是做了两手准备的，就算她事先因为太后的缘故，与皇后之间勉强算是达成了一个‘一致’，但是她随时随地都有把握改变今日之事的进程。
而这白凤娇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就紧闭双唇啥话也不说，倒叫不想一锤子定音的珍贵妃一时之间有些个难以琢磨。
而旁边的皇后可是个聪明人，太后更是个精明的老人精，岂会看不明白。
“雪丫头可是下月初五大婚！？”太后本来乐呵呵的看着上官菲儿，转眼间就将慈爱的眼神投向了一直闷坐一旁的慕容小雪。
慕容小雪从小就经常出入太后寝宫，大部分的皇室封赏几乎都来自于太后，自然心中对太后是亲近的，也总是觉得只要不侵犯到皇族实质利益，太后都会顺着她的，就比如这次赐婚一样。
“太后只是一心记挂着别家女儿的婚事，连亲自定下的小雪的婚期都不确定了。”慕容小雪先是起身从桌案边起身，站在旁边行礼，然后声音中带着几分小辈的娇嗔与撒娇道：“小雪可不依呢！”说完还不忘记那少女特有的一跺脚与撅起小嘴。
太后似是被她逗乐了，温和慈爱的笑声顿时响了起来。引来了众贵妇迟了好几秒的附合笑声。
“瞧瞧，咱们的郡主可是吃醋了呢！”皇后的腰背永远都是挺直着的，她右手优雅的执着帕子掩嘴轻笑着对着太后道，然后又扭头看向还在那儿扮着可爱的慕容小雪，带着疼爱的嗔怪与调笑道：“菲儿是别家女儿吗？她可是你未来的小姑子呢！”
皇后的这话虽然没有挑明，但是也已经让在座的所有人、即便先前还有些不确定的贵妇，现在是非常清楚的有了一个认知，那就是上官菲儿已经被内定成为三皇子的屋中人了。
现在差的就是一道旨意了！
有了这样的一个清晰认知后，众贵妇的关注焦点一下子就集中在：即然已经内定了人选，那么只要下旨便成，为何在下旨前还要来这么一出呢！？难道是。。。
在众人继续猜测、或者已经想出原因只等待着证实这个问题时，白凤娇已经开始在盘算着自己应该有什么反应才是恰当的。到底自己应该当殿否决，同时再次强调着符合外界对她的传言，充分坐实了她妒忌加无礼的行为与形象，还是装作非常贤惠，在大家错愕之下，万分高兴的感谢着三位女性上位者即将赠送给她现在的老公一个娇俏美人！？
toornotbe!it’roblem!这样的一句话突然在她的脑海中蹦了出来，终于在这个时候深深体会了这句话之后所隐含的矛盾与犹豫心理。白凤娇兀自在心里纠结着。要知道，那三皇子可是有着‘隐密’的人，作为和他一条船上的她，而且还打着与他谈条件的心思，白凤娇不得不考虑现实情况。回到宫中生活已是不易，珍芙这个异心之人算是个小型炸弹，如果她今日里同意，那么三皇子身边再来一个上官菲儿这样的心思不明人物，他的日子必定更是需要步履小心，那么。。。作为知之一，她会不会因为今日的失策而被三皇子迁怒呢。。。！？
而如果不同意，她除了彻底得罪珍贵妃、名声更臭之外，会不会同时因为忤逆犯上而被太后、或是皇后一怒之下当场给‘大刑’侍候。如果太后下旨惩罚她的话，那么就算三皇子把皇上搞定也是无济于事的。但是，如果成功将上官菲儿阻挡在门外的话，她受些皮外之苦倒是可以换来三皇子的内疚之情。。。那如果三皇子对她心怀愧疚，是不就意味着，她可以为自己争取一些将来的福利呢！比如说，她要将来的自由。。。一想到这儿，白凤娇就禁不住的心潮澎湃起来。。。
就在她觉得前途不再一片黑暗时，三皇子这一个月来经常出现在她面前的那张嘻皮笑脸的无赖脸，就适时的出现在她的眼前，潜意识的判断顿时让她开始怀疑起三皇子这个人的人品，比如说，她很怀疑三皇子这个人到底会不会记住她的人情，其实当司马宣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将无辜的她扯进这倘混水、一直到目前一个月的散布谣言的行为，都让她突然间意识到，如果论起人情来，其实三皇子欠她很多啊！
大殿里的光线采光本就很好，再加上又正值日头高照，每个人的脸部表情都看得十分清楚，白凤娇一直维持着的淡笑，情不自禁的掺杂了一抹苦涩味道。
不过，这个表情落在了太后眼里，却被理解成是一种不情愿、可又迫于无奈的一种妥协。其实她老人家接下来做的事情，按照白凤娇现在的名声，的确是在强人所难，而且太后本来也就打着以自己的身份来压制白凤娇、及故意要让她受一次教训的主意与念头。当然这其中也是有着别样的目地的。毕竟在皇家，多数情况下，亲情是要靠边站的。她作为后宫实际之主，是不允许有些事表发生的，更加不允许一些事情而影响着大局。
“嗯！下个月初五倒是个好日子，上官家也可以算是双喜临门了！”太后的眼神就不怎么停留在白凤娇身上，只说了没两句，就将注意力又转移到慕容小雪身上，这一转换视线，那语气神态立马变得像是普通人家奶奶对孙女那般带着宠爱继续道：“好了，雪丫头，别在那气了，哀家届时在你新婚之日送上份大礼可行了吧！？”
其实从头到尾太后无论是眼神还是语言就没怎么与白凤娇进行交流，基本上给人的感觉就是她不怎么待见白凤娇，尽管太后与白凤娇讲话时也流露着长辈对小辈的慈爱，但是与对待上官菲儿，还有慕容小雪一比，简直就是一个亲生的、另一个是抱养的，而且还是那种没养在身边的那种抱养的感觉。总之就三个字：不亲厚。
不过，白凤娇本来就对这些人的期望不高，这些个人情冷暖她也有所感觉，却是只在理智上进行着分析，却没有在情感上有任何挫败感，自然在分析利弊含意之后，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这反而让一直在一旁关注她的人吃不准白凤娇的内心真实想法，皇后心里开始怀疑起今日的盘算是否会落空。可千万不要届时赔了夫人又折兵。
太子妃不动声色的在下首座位上观察着白凤娇，浸润宫里那么多年，也听说了白凤诗不少关于她家八妹的信息，而且为了安全起见，她也让楚天圣出面收集白凤娇的资料，实在没搞明白这位白家八小姐，一直以来的木纳到后来的惊人，再从惊人到骨子里透出来的镇定与成熟，又至现在的那种平静与让人猜不透心思的外表，吕尚馨不由的将眼神递到在她对面坐着的母亲、太国公夫人那儿。其实如果不是她的妹妹吕尚香的抵死不从，父亲太国公又觉得没必要下这一步大棋，今日里会被赐婚的应该轮不到上官菲儿，她想到此，不由的在心中突然伸起一股说不清的悲凉，这宫里的女人，有时候为了家族利益，那少女时期的怀春与憧憬的爱情，都不知道被丢弃到哪一个角落里了。
吕尚馨闭了闭眼睛，试图将现下心中的奇异感觉强自镇压下去，可是睁开眼却发现了她母亲太国公夫人看似不经意，其实隐含担忧的眼神。是的，吕家，至少她的母亲最了解她，也知道她心中的那一份酸与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