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四章 寄生魔蝇

“按住他!”医生朝门外大喊。

陈一乐在剧痛中瞥见镜面反光,自己的后背血肉模糊,医生正用镊子从伤口里夹出半透明的卵鞘,那些珍珠状的物体表面布满毛细血管,正在有规律地搏动。

门外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护士的尖叫撕破寂静:“张医生!三床的吴建军、他的脸……”

陈一乐突然想起在社区公告栏看到的讣告。

吴建军,男,42岁,死于急性器官衰竭。

照片上的男人双眼凹陷,嘴角却诡异地向上翘着,像是被看不见的线提住了面部肌肉。

“它们要孵化了!”

医生突然扔掉手术钳,疯狂后退撞翻了器械架。

陈一乐感觉到后背的伤口在蠕动,听见薄膜破裂的轻响,接着是成百上千对翅膀震颤的嗡鸣。

处置室灯光开始频闪,在明灭的光影中,陈一乐看见镜子里自己的后背裂开无数细缝。

紫黑色的复眼在血肉中睁开,带倒刺的节肢正撕开他肩胛处的皮肤。

那些刚刚取出的卵鞘正在手术台上跳动,表面渗出琥珀色黏液,渐渐显露出苍蝇的轮廓。

走廊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陈一乐挣扎着滚下手术床,沾满黏液的手掌按在门把手上时,听见身后传来医生扭曲的笑声:“没用的,整栋楼都是孵化场……”

陈一乐撞开处置室铁门的瞬间,黏腻的血浆从门框上方兜头浇下。

他踉跄着扑进走廊,手掌按在墙面的瓷砖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整条走廊的日光灯都在疯狂闪烁,明灭的光影里,二十米外的护士站正在上演人间地狱。

三个穿条纹病号服的人形生物匍匐在地,他们的脊背像充气皮筏般高高隆起,皮肤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

当其中一人抬起头时,陈一乐看见他的下巴已经脱落,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口器,正随着尖啸声喷出黄绿色黏液。

“救命……”

左侧病房里伸出一只青灰色的手,指甲缝里嵌着肉屑。

陈一乐刚要靠近,那只手突然被门缝里窜出的触须缠住,伴着骨骼碎裂的脆响被拖进黑暗。

浓烈的腐臭味从门内涌出,他看见天花板的通风口正渗出琥珀色液体,滴落在地面凝结成半透明的虫卵。

身后传来玻璃爆裂的巨响,陈一乐回头看见处置室的观察窗炸开,张医生被十几条带倒刺的节肢拖回房间,金丝眼镜摔在地上碎成晶亮的残片。

那些从陈一乐后背逃出的生物终于显形——它们有着苍蝇的复眼和人类的手指,薄如蝉翼的翅膀上布满毛细血管,此刻正用沾满粘液的口器啃食着医生的眼球。

陈一乐转身狂奔时踩到了某种柔软的东西。

他低头看见一截粉红色制服袖子,袖口露出的手腕上,护士名牌的金属扣正卡在森白的腕骨间。

顺着血迹望去,护士长的上半身卡在消防栓柜里,她的腹腔像被掏空的南瓜灯,肋骨间缠满珍珠色的卵鞘,每个都有拳头大小,正在有规律地收缩鼓动。

“b区需要清洁组!”

广播突然炸响,带着电流杂音的机械女声在走廊回荡。所有变异体突然停止动作,陈一乐趁机闪进安全通道,却在推开防火门的瞬间僵在原地——楼梯间墙壁上覆盖着厚厚的肉膜,无数半透明的血管在表面搏动,像是整栋建筑变成了活体生物的腔道。

腐臭味突然浓烈十倍,陈一乐听见头顶传来湿哒哒的爬行声,抬头看见四楼转角处垂下一团粘稠的黑影。

那是个倒吊在天花板上的寄生体,它的脊椎骨刺破后背皮肤,延伸出蜈蚣般的节肢,原本是面部的位置现在布满吸盘状口器,正滴滴答答往下淌着腥臭的消化液。

陈一乐屏住呼吸后退,后背撞上了某种温暖的东西。

他浑身血液瞬间冻结,耳边响起带着笑意的气音:“陈先生怎么乱跑呢?”

粉色制服的护士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脖颈处的勒痕裂开成环形伤口,十几条带着倒钩的产卵器正从伤口里钻出来,像毒蛇般在空中扭动。

肾上腺素在血管里炸开,陈一乐抓起墙角的灭火器砸向护士面门,在对方尖啸后退的瞬间冲进三楼走廊。

两侧病房门突然同时洞开,成百上千只变异苍蝇轰然涌出,翅膀震颤声汇聚成死亡的轰鸣。

他扑进最近的配药室,反锁房门,后背抵着金属门板剧烈喘息。

冷藏柜的蓝光里,整面墙的玻璃罐陈列架上泛着诡异幽光。

陈一乐颤抖着摸到开关,当顶灯亮起的瞬间,他不由发出了一阵干呕。

每个罐子里都漂浮着人类器官,心脏表面吸附着虫卵,肺叶间缠绕着菌丝状的触须,最中央的罐体里赫然浸泡着吴建军的面孔!

那张浮肿的脸上布满细小的气孔,此刻突然睁开没有眼皮的眼睛,溃烂的嘴唇做出“救救我”的口型。

门外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陈一乐踉跄着退到实验台前,打翻的烧杯里洒出暗红色液体。

他突然注意到冷藏柜后的墙壁有拼接痕迹,用力推开柜体时,隐藏的电子门锁正在发出幽幽绿光。

密码键盘沾着黑褐色污渍,陈一乐鬼使神差地输入在吴建军讣告上看到的死亡日期。

随着气压阀的嘶鸣,冷库铁门缓缓滑开,零下二十度的白雾涌出,在他睫毛上凝出冰晶。

成排的圆柱形培养罐在冷雾中显现,每个三米高的玻璃柱里都悬浮着人形生物,他们的后背与罐体内部生长着菌毯状的连接组织。

最前排的寄生体突然集体睁眼,数百对复眼在黑暗中亮起幽绿荧光,陈一乐看见某个培养罐标签上赫然写着:“实验体014号:陈美玲,那是这个幻境里陈一乐的母亲”。

记忆碎片突然刺入脑海,五岁那年暴雨夜,母亲说要去祖宅阁楼取东西,再回来时总用丝巾缠着脖颈。

直到某个清晨,他看见母亲在梳妆台前解开丝巾,后颈皮肤下凸起一串会蠕动的珍珠。

“找到你了。”

沙哑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陈一乐转身看见张医生站在冷库门口,他的左眼窝里挤着三只连体苍蝇,白大褂被血浸成暗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