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五章 人面蝇后

医生举起手术刀划开自己咽喉,伤口里钻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潮水般的银色幼虫。

它们在空中汇聚成一张人脸,正是那讣告上吴建军诡笑的模样。

陈一乐在极度恐惧中摸到实验台上的液氮罐,当他把喷射管对准虫群的瞬间,整栋建筑突然剧烈震颤,培养罐接连爆裂,混着冰碴的寄生液倾泻而下。

在震耳欲聋的尖啸声中,他听见地下深处传来心跳般的脉动,仿佛有某种古老的生命正在苏醒。

液氮喷射管在陈一乐手中发出刺耳的嘶鸣,银白色雾气在空气中凝结成冰晶。

张医生的身体在极寒中崩解,那些组成吴建军面孔的幼虫纷纷冻僵坠落,在地面摔成细碎的冰渣。

但危机远未结束。

冷库深处传来玻璃爆裂的脆响,培养罐接连炸开,寄生液混合着冰碴倾泻而下。

陈一乐在滑腻的地面上踉跄后退,后背伤口突然传来剧烈的灼痛,仿佛有无数细针在神经末梢上跳动。

他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冰面上扭曲变形,肩胛骨位置隆起诡异的弧度,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皮下苏醒。

“孩子……”

沙哑的女声在脑海中响起。

陈一乐浑身一震,这声音与记忆深处母亲临终前的呼唤一模一样。

他望向最深处那个巨型培养罐,在翻涌的冷雾中,一个三米高的黑影正在舒展肢体。

培养罐轰然炸裂,琥珀色的营养液如海啸般席卷而来,陈一乐被冲击力掀翻在地,呛入肺部的液体带着甜腻的腥气。

当他挣扎着爬起来时,看见了此生最恐怖的景象。

那是一个由无数人类肢体拼接而成的庞然大物。

它的躯干像孕妇般臃肿,表面覆盖着半透明的肉膜,能看见内部蠕动的虫群。

十六条人类手臂从肋间伸出,每条手臂末端都长着吴建军的面孔,最骇人的是它的头部,赫然是母亲陈美玲年轻时的模样,只是原本是眼睛的位置现在布满蜂窝状的复眼。

“二十年了。”蝇后发出带着回音的叹息,母亲的面孔扭曲成诡异的笑容,“终于等到你回来继承实验室。”

陈一乐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破碎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五岁那年的暴雨夜,他确实看见母亲从阁楼带回一个银色手提箱。

深夜醒来时,他听见地下室传来惨叫,透过门缝看见父亲被绑在手术台上,后背爬满珍珠状的虫卵。

母亲站在阴影里,手里拿着注射器,轻声说:“这是为了进化。”

“你父亲是个失败的实验品。”

蝇后舒展着节肢,十六条手臂在空中舞动。

“但他的基因很完美,所以我在你身上延续了实验。”

它突然俯身,母亲的面孔贴近陈一乐。

“看看你的后背,亲爱的,那些虫卵已经和你的神经系统完美融合了。”

陈一乐颤抖着摸向后背,指尖触到的不再是皮肤,而是某种光滑的甲壳。

他的视野突然分裂成数百个画面,就像同时看着无数面镜子。

耳朵里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嗡鸣,能分辨出每个声音的方位。

最可怕的是,他能感觉到体内有另一个意识正在苏醒,带着原始的饥饿感。

“不!”

他嘶吼着举起液氮罐,却发现手臂不受控制地垂落。

后背的甲壳裂开细缝,六对半透明的翅膀正在展开,翅脉间流淌着荧光的血液。

蝇后发出愉悦的震颤:“接受你的命运吧,我的孩子。人类的身体太脆弱了,只有进化才能获得永生。”

它伸出其中一条手臂,吴建军的面孔张开血盆大口:“来,让我完成最后的转化。”

就在这时,冷库的应急照明突然亮起,陈一乐看见天花板的通风管道里闪过金属反光,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蝇后发出痛苦的尖啸,十六条手臂疯狂挥舞,母亲的面孔扭曲成可怖的表情。

“快走!”

熟悉的声音从通风口传来。陈一乐抬头看见张医生的脸。

真正的张医生,他的左眼缠着绷带,手里握着遥控器:“我在地下室安装了炸药,这栋楼马上就要塌了!”

蝇后的节肢刺穿地面,整个冷库开始倾斜。

陈一乐在坠落中抓住一根管道,后背的翅膀本能地展开,带着他滑向出口。

在最后的回眸中,他看见蝇后庞大的身躯被坍塌的天花板掩埋,母亲的面孔在尘埃中露出解脱的微笑。

冲出大楼的瞬间,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

气浪将陈一乐掀翻在地,他感觉体内的另一个意识正在消退,后背的甲壳逐渐软化,变回人类的皮肤。

但当他摸到肩胛骨处残留的硬块时,知道这场噩梦远未结束。

陈一乐踉跄着站起来,看见张医生从废墟中爬出,手里拿着一个银色手提箱。

“这是你母亲留下的研究资料。”

医生咳嗽着说:“她其实一直在寻找消灭人皮蝇的方法,只是被蝇后控制了意识。”

他打开手提箱,里面是一支泛着蓝光的血清:“最后一支解毒剂,能清除你体内的虫卵基因。”

陈一乐接过注射器,针尖抵住颈动脉时,突然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嗡鸣。

他抬头看见夜空中掠过一片黑影,像是迁徙的鸟群,但那些生物有着人类的面孔和苍蝇的翅膀。

“它们逃出来了。”张医生脸色惨白,“这只是一个开始。”

陈一乐将针尖刺入颈动脉的瞬间,夜空中的月亮突然染上血色。

远处商业区的霓虹灯诡异地闪烁了几下,随即全部熄灭。

他看见世纪大厦楼顶腾起一团黑雾,细看才发现是无数苍蝇组成的旋风。

每只苍蝇的复眼都映着人脸,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嗡鸣。

“注射后二十四小时内不要见血。”

张医生从褡裢里摸出一把桃木剑,剑身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

“解毒剂只能暂时压制虫卵,你的魂魄已经受到影响。”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陈一乐扶住路边的石狮子,看见三公里外的地铁口喷出浓稠的黑烟。

几个浑身裹满粘液的人影爬出地面,他们的脊椎以诡异的角度后折,后背裂开的腔体里伸出鞭状触须,正在疯狂抽打路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