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侠客

“很久很久以前……”暴君讲故事的开头也这么俗套,但他的声音实在好听,硬是把俗套的开场白讲出了一种“热血”的感觉。?+o0u?&0?a小[¥说,?-网· )_?最???新·°章;3%节£÷o更@?|新·t$快/

尤梨不敢闭眼,怕由他的声音想到旖旎的画面,让血更热、更沸腾,那就彻底别想睡了。

暴君看到她在眨眼,低下头,像性格古怪又漂亮的猫咪,主动接近他时,会莫名其妙地躲开;不理他了,他又神经兮兮地靠近,一双桃花眼犹如两轮森冷又勾人的月亮,悬在尤梨眼角,不用转眼睛,用余光就能看到。

他偏头,用目光在她脸上身上写下病态的喜欢,喜欢她的眼睫,眼珠,鼻子,嘴巴……

目光轻轻,声音也轻轻:“或者,孤不费力给你讲故事了,把你的眼珠子吃到嘴巴里,含一夜,明日还给你,定能叫你睡个好觉。”

尤梨立刻闭上了眼睛,他能不能别总惦记她的眼珠?

这是她的,尤梨的,他喜欢眼珠,可以吃自己的。

暴君见她终于闭上眼,眼里的恶念明目张胆起来,喜欢太浅,太不过瘾,太不爽。

光是在她身上写下这两个字,是远远不够深的,得写他的怨写他的恨。

“鬼怪猖獗,有个剑客为了救天下,只身去寻传说中可以实现所有愿望的宝藏,他历经了许多劫难,眼睛瞎了,胳膊没了,腿也断了,半死不活地爬到了那座不应该存在的高山上,不吃不喝、日夜不休,终于,挖出了藏得很深很深的宝藏。”

尤梨感觉暴君的声音越来越没劲儿,平时杀人都咔咔的,讲个故事倒是把他累坏了,她甚至怀疑他会先比她睡着。

痿痿的暴君竟然也别有味道,咬字越虚,就越诱着人欺负他。

他浑然不知自己现在多蛊惑,或者他知道,故意趴在她旁边,还扯了扯她的枕头,尤梨以为他要把她睡的软枕抢走,但他后续没有其他动作,至少没叫她感觉到。*萝′拉%t小§(e说?±@ \已§发:ˉ布?`/最|$+新÷¨°章!?节_

尤梨有些好奇,就眯眼看了一下,看到这条恶犬疯归疯,但非常守规矩。

而且还不是她定的规矩,是他自己给自己定的。

譬如此刻,他就不许自己躺在她的枕头上,哪怕软枕很长足够两个人睡。

狗狗很依赖主人的时候,就会想办法离她更近,不能睡她的枕头,他就用指尖轻轻描着枕头上的连理枝,连理枝的这头是她的脑袋,那头是他的手。

以解渴望。

挺乖的,就是他这个人做什么都有种鬼里鬼气的感觉,尤梨瞄着他的指尖,要不是他的指尖泛着点粉,还挺好看的,不然,就这么白森森地在烛光下,在她脑袋边慢悠悠地点点画画,真的好吓人啊。

发觉她在偷看,描着绣花的指尖就要往她脸上来,尤梨赶紧闭上了眼睛。

他的手也没追过来,继续讲着故事:“传说是真的,那宝藏甚至比传说的更好,马上就实现了侠客的愿望,一些凡人突然明悟,知道该如何修行,如何对付鬼怪,鬼怪开始恐惧、躲藏,世道就这样变得太平了许多。”

这么简单的故事?尤梨感觉故事都要讲完了,但她还一点困意都没有。

“聪慧的尤梨猜猜看,拯救了世人的侠客去哪里了?”

尤梨想了想,偏头,小声问:“大侠归隐了么?”

伟人深藏功与名,是这种故事最常见的结局了。

暴君被她的猜测逗笑了,又难受又享受地轻轻吸了口气,在她的身边真的好爽啊,她的轮廓,她的气味,她的声音。

都能折磨他,也都能救治他。

叫他死去活来的。

就是好痒啊。

心痒手痒。

墨诀的手展开,压在柔软的枕头上,修长的指骨陷进细滑的绸缎,又涩气又危险,再用力一分,软枕就要变形,叫睡在上面的人感知到怪异,开始不安。1@零?点dx±看±书!? ÷免??费?阅?读°

不安的话,她就更难被哄睡着了,暴君闭起眼,放松手指,但还是有所不甘的,指尖将枕头的一角慢慢拧起来,悄悄地,把她往自己这边拽了一点点点点。

闻着她的气味,声音正常,还是幽幽的:“你没睡啊,尤梨梨?”

他竟然钓鱼执法,尤梨抿唇,不搭话了。

暴君接着讲:“那位大侠啊,他没有归隐,他发现这个宝藏,不仅无所不能,再难再不可能的愿望都

能完成,而且,它不只能满足一个愿望,它无穷无尽,总是比人的欲望多一点。”

“他许下了第二个愿望,希望被鬼怪糟蹋的人世间能很快变得繁荣昌盛,每个人都能过得很富足。”

“这个愿望也立刻实现了,昏君突然改邪归正,脑袋也像突然开窍了一般,全国上下,无人不夸赞他感谢他,让每个人都过上了平安又衣食无忧的生活。”

“侠客又为世人许了很多愿望,忽地,有一天,他发现了一件事。”

暴君又问尤梨:“你猜是什么?”

尤梨有所猜想,但忍着没说。

暴君似乎觉得她睡着了,也不继续讲了,尤梨好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知道有诈,但还是忍不住又偷偷睁开了眼睛。

暴君趴得很乖,见她睁眼,脑袋一歪,又鬼气又可爱,十分矛盾的气质把尤梨都要搞精神分裂了。

他这次没追究她不好好睡觉的罪名:“既然睡不着,那你就转过来,向着孤,看着孤。”

啊,在这儿等她呢,尤梨想了想,翻了个身,对着暴君:“您讲吧,我听完再睡。”

暴君看了看她的睡姿,学着她的样子,脸枕着手,也侧躺下来:“侠客发现,他许的愿望里没有自己,鬼怪躲起来了,大家赞颂的是那些因为宝藏知晓如何斩除鬼怪的人;盛世昌明,大家拜的,谢的又是那位因为他的宝藏才变得英明的昏君。”

外面没亮什么烛火,床帏间己经很暗了,但暴君还是叫外面变得更暗更暗。

这样,他眼里的月亮就更皎洁明亮了。

尤梨一开始还有点不适应暴君首勾勾看着她,听得入迷,她也就忘了,反而很专注地看着他,因为光线太暗,她得离近才能看他,所以,她不由自主地靠近他:“然后呢?”

“然后啊。”暴君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的月亮靠近他,没有动,就让她来,她想要多近就多近,不想了,他也不会逼她,只是会用一些卑鄙的手段罢了,“然后他就有了私心,开始考虑为自己许愿了。”

“该许什么愿望呢?他是无私、善良、没有贪念的大侠,为自己许什么愿,才会让宝藏知道,他没有变?”

“为什么要让宝藏知道他没变?”昏暗的空间,叫人莫名自觉,小小声讲话,尤梨轻声问。

“我也不知道。”暴君也一样,放轻了声音,“可能是太想做个正派的人了,所以容不得别人,甚至不是人,只是宝藏而己的存在知晓他有一点瑕疵。”

尤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后面呢?他许了什么愿?”

暴君趴在手上,看着她,讲的故事只是他满足贪心的工具:“他不记得了,他决定为自己许愿后,许的第一个愿望,第二个愿望……很多很多愿望,都是很细碎的心愿,一碗热粥?一件厚衣裳?一间草屋?这些和他后来拥有的比起来实在微不足道,放不到心上,自然记不住。”

尤梨听得正起劲,隐隐感到暴君抬起手,碰了碰她的眼角:“星星。”

她眨了下眼,拉住他的手:“皇上,您好好讲嘛。”

小宫女的语气说不敬,还带着敬语;说恭敬,又像是在给他下命令。

不管她有没有认真地命令他,暴君都当自己被她支配,按她说的,把故事好好讲下去:

“他只记得,最开始的那个愿望,那个让他找到真正的自己的愿望。他要宝藏助他谋权篡位。”

“得到皇位后,他觉得河海清宴,无法让他享受被百姓崇拜的快感,所以他让鬼怪们恢复了作恶的能力;再后来,光是崇拜感激不够了,他想要所有人怕他敬他对他五体投地、唯命是从,他拥有了举世无双的本事,没有人,没有鬼怪能打败他,每个人的生死,都在他手里紧紧攥着。”

“慢慢地,他都忘了有宝藏的存在,他觉得这些都是他靠自己得到的,而且是他应得的。”

暴君听话是听话,但他也有私心,仗着自己有一心两用的本事,一边讲,一边做着别的——指尖和她主动抓住他的指尖玩着“你碰我,我躲起来,等一会儿,再碰碰你”的游戏。

又感觉不够,不够过瘾,也不够虔诚。

这点碰触,无法满足他的贪心;但这点碰触,也是越矩,他不应该为了私心擅自冒犯她。

就像狗,一旦放纵,就会变得越来越没用,越来越不忠心。

这可不行,他可要永远忠于他的小女鬼。

暴君打算把她的手放下,替她控制他的贪婪,他一开始打算把她的手放在心口,正好可以让她摸摸看他的恨有多震

耳欲聋。

但最后他还是把她的手放到他的脖颈上,还帮她把手指一根根放正。

尤梨感觉暴君一说话,她的手就跟着麻酥酥地震,他的喉结在她手心轻轻慢慢地滚动,搞得她痒痒的,但又奇妙地很舒服。

因此,她没阻止暴君将她的手更紧地箍在他的脖子上。

暴君满足了一点点,没再乱动,趴好了,喉结轻轻划着小宫女温软的手心,像把他的声音写到了她的手上:“这么厉害了,可他依旧还是个凡人,寿数有限,不过,没关系,他现在无所不能,他要长生,要永生,要一首一首享受权力。”

尤梨心念一动,这怎么这么耳熟。

先皇不是也是这样?

死了都要掌握龙脉,所以才修葺了地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