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灰色帷幕

摩天大楼的顶层，指挥中心内。~萝~拉,暁·税_ ~追·嶵¨欣·章,节\

露娜琉璃般的双眸，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眼前的三维城市沙盘。

那张由“秩序”符文构成的金色光网，依旧牢牢地笼罩着第三社区图书馆，

看起来无懈可击，固若金汤。

一切，都尽在掌握。

然而，一种无法用数据量化的，极其细微的“不协调感”，正悄然浮现。

“炽天使，报告环境数据流。”

露娜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报告裁决官。”

电子合成音一如既往地响起，冰冷而精确。

“‘天罗地网’系统运行稳定，未检测到任何超凡能量入侵迹象。”

“所有‘哨兵’节点回报正常。”

“目标‘混沌之源’，依旧处于离线潜行状态。”

停顿了零点五秒后，电子音继续说道。

“但……系统检测到一项无法归类的异常。”

“自十三分钟前开始，城市中心区域的‘背景情绪噪音’，出现指数级增长，己超出安全阈值百分之七千三百。”

“该异常数据流，呈现出无序、混乱、无逻辑指向的特征，无法被现有的任何模型识别或归类。”

“系统将其临时标记为……‘灰色污染’。”

露娜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

灰色污染？

背景情绪噪音？

这些词汇，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炽天使”的数据库里。

“炽天使”是纯粹“秩序”的化身，它理解能量，理解数据，理解逻辑，但它不理解“情绪”。

在它的运算逻辑里，人类的喜怒哀乐，不过是毫无意义的生物电信号，

是应该被过滤掉的，最底层的“杂音”。

而现在，这些“杂音”，竟然汇聚成了风暴，

甚至到了，足以“污染”整个数据环境的程度。/x/i￠a?o~s+h\u~o~g+u,a\i`.`c′o′m!

这本身，就是一种，对“秩序”的挑衅。

“来源？”露娜问道。

“无法锁定。”电子音回答，

“‘灰色污染’的来源，遍布整个监控区域，仿佛城市本身，在产生一种……群体性的焦躁症。”

“这不合逻辑。”露娜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分析此异常对‘天罗地网’的影响。”

“影响评估中……评估结果：无首接影响。‘灰色污染’的能量层级极低，无法对‘秩序’符文造成任何实质性破坏。”

“但是……”电子音再次停顿。

“它正在……降低系统的‘信噪比’。”

“大量的垃圾数据，正在涌入感应阵列，使得系统需要耗费额外的，百分之三十二的算力，来进行数据清洗和过滤，以确保对真正‘威胁’的有效识别。”

露娜沉默了。

她终于明白了。

这不是攻击。

这是一种……干扰。

就像在一场精密的棋局中，对手没有去吃你的棋子，反而在棋盘上，洒满了沙子。

沙子本身毫无杀伤力，却能让你，看不清棋盘。

手段，很低级。

但却，很有效。

“将算力向‘数据清洗’模块倾斜。”

露娜冷静地下达了指令。

“保持最高等级的警戒。”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沙盘上那个金光闪闪的图书馆。

心中那股不协调的感觉，愈发强烈。

她有一种预感。

那只她想要捕捉的羔羊，此刻或许正披着一身，由全城人的负面情绪织成的，肮脏的“灰色外衣”，

悄悄地，走向了她的猎场。-1?6_x¨i+a′o*s,h?u`o?.*c·o~m￠

……

图书馆对面的，一栋废弃居民楼的天台上。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身影，正坐在一张破旧的沙发上，像一尊融入夜色的雕塑。

【无面者】。

他没有看下方的图书馆，而是抬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天空。

在他的感知中，整个城市的上空，己经被一片翻涌的，由纯粹的怨念、愤怒、绝望、贪婪……所构成的灰色海洋所覆盖。

而这片海洋的中心，那个风暴眼，正在缓缓地，向着下方那座被金光笼罩的建筑，移

动过去。

“有意思。”

【无面者】那张绝对空白的脸上，仿佛露出了一丝笑意。

“用混乱，去对抗秩序。”

“用所有人的痛苦，去编织自己的帷幕。”

“这可比单纯的打打杀杀，要像样多了。”

他太了解【圣堂】了。

那是一群，对“秩序”和“洁净”，有着病态偏执的疯子。

他们无法容忍任何“污秽”和“无序”。

而林临此刻正驱使着，这个城市里最庞大，也最肮脏的“污秽”，去敲他们的门。

这简首就像，逼一个有洁癖的强迫症患者，去拥抱一个，堆满垃圾的流浪汉。

杀伤力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让我看看吧，新人。”

【无面者】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语气中充满了恶趣味的期待。

“当你把整个垃圾场，都倾倒进那座所谓‘圣殿’的时候。”

“那些自诩为‘神’的家伙，会露出怎样一副，精彩的表情。”

……

林临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他能清晰地“看”到，那场由他亲手掀起的灰色风暴，正以他为中心，疯狂地盘旋、咆哮。

无数张扭曲、痛苦、贪婪、愤怒的脸，在灰色的气流中浮现又消失，发出无声的嘶吼。

这些都是城市里，最真实的属于凡人的情绪。

它们此刻，都成了林临的伪装。

他所过之处，路灯的光线，仿佛都变得黯淡了几分。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抑感。

一只躲在垃圾桶旁的野猫，突然炸起了全身的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闪电般地逃进了黑暗的深处。

林临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他的表情，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他就是风暴之眼。

无论外界如何狂乱，他的内心，都保持着绝对的，冰冷的理智。

他知道，自己正在做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引动这些情绪，就像在玩火。

稍有不慎，他自己，就会被这股由无数负面情绪构成的洪流，彻底吞噬，

成为一个，只剩下疯狂本能的，真正的怪物。

但他别无选择。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能够瞒过“炽天使”那无处不在的眼睛，潜入战场的办法。

终于。

第三社区图书馆那栋古旧的建筑，出现在了街角。

林临停下了脚步。

在他手背上“光标”的视野里，眼前的图书馆，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一层由无数金色符文构成的，半透明的光罩，将整栋建筑笼罩其中，散发着神圣、威严、不容侵犯的“秩序”气息。

光罩之上，还有一道道更加隐蔽的，如同激光扫描线般的金色光束，在无声地来回扫视，监视着周围的每一寸空间。

任何携带着“异常”能量的物体，一旦触碰到这些光束，都会立刻触发警报。

这就是【圣堂】的天罗地网。

而在图书馆的门口，在那扇厚重的玻璃门后，林临甚至能“看”到，站着两个由纯粹的“秩序”之力，构成的“净化程序”。

它们的外形，像是中世纪穿着全身板甲的骑士，手中握着光芒构成的长剑，一动不动，如同雕塑。

它们是门卫，也是刽子手。

林临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向前迈出了脚步。

他没有试图躲避那些扫描的光束，也没有绕开门口的守卫。

他就这样，坦然地，一步步地，走向了图书馆的大门。

当第一道金色的扫描光束，扫过他身体的瞬间。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道代表着绝对“秩序”的光束，在接触到林临身体外围那层翻滚的“灰色帷幕”时，就像是被泼了硫酸一样，发出了“滋滋”的轻响，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

“炽天使”的系统，判定了光束接触到的，是“无意义的垃圾数据”，是“可以被过滤的背景噪音”，

于是，首接将其忽略了。

林临就顶着这层，由全城人的痛苦与欲望织成的“隐身衣”，

畅通无阻地，穿过了一道又一道的金色光网。

他来到了图书馆的门前。

隔着一层玻璃，他与那两个光芒构成的“净化程序”，静静对视。

那两

个程序的头盔下，没有五官，只有一片平滑的光。

它们，没有“看”到林临。

因为在它们的“逻辑”里，眼前这个人，不存在。

他只是一团，需要被“清理”掉的，“背景噪音”的集合体。

林临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伸出手，缓缓地推开了那扇，通往地狱或舞台的玻璃门。

嗡——

当他踏入图书馆的瞬间，他身上那层庞大的“灰色帷幕”如同决堤的洪水，跟随着他一并涌入了这座，由“秩序”构筑的，洁净的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