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悖论之作
工匠沉默地走上前。-白~马?书·院~ .嶵_辛?蟑￠劫~哽\新^筷`
他打开了那个伴随他穿越了无数生死之地的、伤痕累累的金属箱。
箱子内，不再是那堆冰冷的、死去的废铁。
三团纯粹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概念”，正静静地悬浮在天鹅绒的衬垫之上，泾渭分明。
最左边，是一团由无数精密符文构成的、不断自我修正的金色光球。
它散发着绝对的、不容置疑的逻辑之光，正是从“律者”身上剥离出的“秩序之核”。
中间，是一团如同坏掉的电视雪花般、永不停歇地闪烁着亿万种色彩的、狂乱的光雾。
它没有任何固定的形态，每一瞬间都在否定上一瞬间的自己，那是属于“万象巫女”的、最纯粹的“混乱”。
最右边，则是一小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凝固的黑暗。
它安静，沉寂，却又散发着一种引人堕落的、最原始的恶意，那是从那个克苏鲁信徒身上捕获的“邪恶”。
这，就是工匠准备好的“颜料”。
是铸造了上一把【弑神之钥】的、三种最顶级的力量。
【千面画师】那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眼睛，瞬间被点燃了。
他看着那三团光，就像一个最虔诚的信徒，看到了他信仰的、具象化的神明。
“完美……”
他用一种近乎于叹息的、无比迷醉的声音说道。*y_d￠d,x~s^w?./c_o?www.
“绝对的秩序，绝对的混乱，还有……绝对的邪恶。”
“三种永不相容的、极致的色彩。”
“我的天哪，你们究竟是怎样一群……可爱又疯狂的怪物啊。”
他不再理会工匠，而是像一个急不可耐的孩子，伸出了他那作为“调色盘”的左手，小心翼翼地，将那三团“颜料”引到了自己的掌心。
三种极致的概念，在他的掌心上空盘旋，互相排斥，又互相吸引，形成了一个微小而恐怖的、不稳定的平衡。
“那么……”
画师转过身，面向那具己经失去了所有“自我”的、空洞的躯壳。
他脸上那素描般的线条，勾勒出一个无比狂热，也无比专注的表情。
“我亲爱的画布先生，请准备好。”
“这可能会……有一点点疼。”
他举起了那柄由光芒打造的调色刀，首先，轻轻“挑”起了那团代表着“秩序”的金色光球。
然后，他像一个真正的画家，将这第一笔颜料，决绝地、用力地，“按”在了那具躯壳的胸口。
没有声音。
但那具躯壳，却发生了剧烈的、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的皮肤表面，开始浮现出无数金色的、如同集成电路般的纹理。
他的骨骼，发出了金属般清脆的嗡鸣，每一个关节，都开始以最符合黄金分割比例的角度进行自我修正。?纨, · ·鰰*占, ′哽?新`最\全,
他的存在，在这一刻，被赋予了“规则”。
一种冰冷的、死板的、如同机器般精准的、绝对的规则。
他不再是一个生物。
他变成了一件……由法则构成的“圣物”。
画师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底色打好了。”
“那么接下来，我们来添加一些……有趣的‘变数’。”
他再次举起调色刀，这一次，他挑起的是那团闪烁着亿万种色彩的、狂乱的“混乱”光雾。
他将这团光雾，如同泼墨一般，狠狠地泼洒在了那具己经被“秩序化”的躯体上。
灾难，发生了。
两种截然相反的、最顶级的概念，在一张画布上，展开了最原始、也最惨烈的战争。
那具身体的表面，金色的电路纹理在一瞬间就被五颜六色的、如同病毒般的色彩所覆盖、侵蚀、扭曲。
他那刚刚被修正到完美的骨骼，开始以一种违背所有物理法则的方式，疯狂地增生、折断、重组。
他的形态，在一瞬间是完美的圣徒，下一瞬间又变成了不可名状的、由无数矛盾肢体构成的怪物。
秩序在尖叫。
混乱在咆哮。
这具可悲的躯壳，成了它们不死不休的战场。
工匠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他知道，这是最关键，也是最危险的一步。
如果
这具“画布”无法承受这种等级的“概念对撞”，他会瞬间从存在的层面上被撕裂，化作一团比宇宙尘埃更微不足道的粒子。
画师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担忧。
他那金色的眼眸中，闪烁着一种近乎于残忍的、欣赏着风暴的快感。
“是的……就是这样！”
“对撞吧！撕裂吧！让你们的矛盾，在这张画布上，谱写出最华丽的战争史诗！”
他等待着，等待着这场战争达到最顶峰、两种概念即将同归于尽的那一个临界点。
然后，他动了。
他的调色刀，第三次举起，挑起了那块最不起眼的、却也最致命的“邪恶”的黑暗。
他没有将这块黑暗涂抹在任何一个位置。
他像是握着一支最精准的针管，将这块“邪恶”，轻轻地、准确地，注入到了“秩序”与“混乱”战争的、最核心的那个“裂缝”之中。
奇迹，发生了。
那块黑暗，像是一种最可怕的催化剂，又像是一种最强大的粘合剂。
它没有去帮助任何一方。
它在“腐化”双方。
它让“秩序”不再追求绝对的正确，而是变成了一种为了维持自身存在，可以不择手段的“暴政”。
它让“混乱”不再是无意识的狂欢，而是变成了一种以“玩弄”和“毁灭”为乐的、有目的的“癫狂”。
秩序与混乱的战争，停止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恐怖的、基于“恶意”的……共生。
它们不再互相撕裂，而是互相纠缠，互相渗透，最终，在那块黑暗的粘合下，达成了一种扭曲的、邪恶的、牢不可破的平衡。
那具躯壳，也终于停止了变化。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的身体，一半闪烁着冰冷严谨的金色神圣符文，一半则翻涌着五彩斑斓的、不断变幻的混沌血肉。
而在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形态之间，有一道道漆黑的、如同伤疤般的裂痕，将它们完美地、又无比丑陋地缝合在了一起。
他既是神，又是魔。
既是完美的造物，又是失败的怪物。
他是一个活生生的、由三种顶级概念构成的……悖论。
画师扔掉了手中的光之刃，他张开双臂，看着眼前这件自己此生最伟大的作品，发出了如痴如醉的、满足的叹息。
“完成了……”
“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就在这时，那件“艺术品”的体内，那片被清空了所有色彩的、最底层的“空白”，开始发出一种无声的、却又足以撼动整个概念维度的……呼唤。
空白，在渴求着与自己同源的力量。
它在呼唤着那最后一块、也是最重要的一块拼图。
那片消散在世界底层规则中的……虚无之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