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9.1.519
情况在朝预估靠近。
生化武器。
北方k队传来了另一例病理序列分析,虽然和此前我队的样本对比后毫无重合,但却存在漏洞规律。
库尔班的意识如果如推测那样,一直还存在于大脑皮层里,那说明病毒对人体的控制确实存在漏洞,进一步看,这种病毒与人体也许并非寄生关系,而是操控关系。
为了留后路,病毒制造者没有让病毒全权操纵,因此才留下了可调整的基因排列空间,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此前拿到的样本都存在“缺陷”。
但如果真属于武器病毒,又为什么没有规范统一的基因序列,这一点仍然存疑。
除去研究进展,我一直有个疑问:顾铭远这个人是如何活到了现在?
他擦伤手掌的位置,几毫米外就有丧尸体液痕迹,作为救援队成员,这种基础的观察都做不到,实在应该多加训练。
希望尽快让他恢复,至少别因为在路上到处乱摸,把自己摸成一只丧尸。
另外,队长的情况非常糟糕。
他的脊柱下方有明显的内凹伤痕,不排除尾椎骨隐裂的可能性,除此之外,腰背中部已经完全紫血,目前看不清具体伤势,但可以肯定的是很难恢复如初,除非愿意冒着影响孩子的风险尝试服药。
如果保持正常状态,以队长的身体素质,这种腰伤倒不成大问题,但孩子会长大,负担加重后对腰的伤害将无法预估。
有栖川沐看着床上还在沉睡的段炤焰,眼底掠过浓厚的不确定。
段炤焰作为整个队伍的支柱,精神维稳和控场能力他都看在眼里,可生双胞胎并不是一件简单轻松的事情,如今又添腰伤,他很难保证段炤焰的身体状况,也担忧这会对整个团队造成影响。
耳内通讯器传呼声响起,他知道暴风雨来了。
喻邢已经向段炤焰的通讯器发出了两次申请,无人接听,早就明白情况,兴师问罪:“炤焰怎么了?”
“你别急,回来再说。”
“有栖!”喻邢低声吼:“你帮他瞒着,对他有什么好处?”
有栖川沐冷静接话:“至少他不会被你这样冲得心烦。”
“我!……我担心他啊。”
有栖川沐和门口拿新的热毛巾进来的温璨点头示意,继续道:“我理解,但是队长需要的不是这些,他已经够累了,你不明白吗?”
喻邢沉默了一段时间,看了看头顶已经有些刺眼的太阳,又看了看静静守在楼顶的彭曦,攥紧了拳头:“我中午回来,你照顾好他。”
“放心。”
通讯切断了一段时间,一直蹲在床边的温璨忽然慌道:“有栖有栖,队长好像不舒服。”
有栖川沐探身去看,段炤焰紧紧皱着眉,额上一层汗。
他被梦魇住。
死去的小男孩出现在梦里,哭声痛彻他的胸腔。
他伸手想擦干孩子的眼泪,却看见孩子的胸口爆出一团血花,直直载倒在他面前。
可他动不了,一丝一毫也动不了。
恍惚间,喻邢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身上伤痕累累,所过之处都是鲜血。
他听见自己用力想要呼吸,却只发出微弱的气声,眼前喻邢的脚步越来越慢,终于倒下,他拼命去看,却发现原来远处早已一片死气,所有人都已经不在了。
他眼睁睁看着所有人离开人世,耳边再没有任何声音。
静默得让人心底冰寒。
“队长……队长?”
像是回音,细微中带着颤动,在通体冰凉到麻木以后,终于有实感的声音重新唤醒他。
段炤焰缓缓撑开眼皮,使了些气力才聚焦出温璨的脸。
温璨拿纸巾给他擦汗,紧张得不敢说话,有栖川沐低头轻声问:“是噩梦吗?”
段炤焰点了点头,聚了点气力轻轻抓住温璨的手腕,声线还算稳:“我还好,去帮我倒杯水好吗?”
温璨头点得认真又用力,起身的姿势连滚带爬,倒让段炤焰放松了不少,他唇角轻轻勾了一下:“别急,慢点。”
温璨走后,段炤焰费力侧过身,和有栖川沐说了实情:“我好像…有点出血。”
“怎么会……”有栖川沐前倾把手探上段炤焰的腹部:“我这样碰有什么感觉吗?”
段炤焰摇了摇头:“不怎么痛。”
“建议今天下午去一趟医院。”
有栖川沐语气凝重,不等段炤焰反应,他又说:“你的腰伤恐怕没这么简单,我想拍个片确认一下有没有伤到里面,不会拍辐射很大的,也不影响胎儿,还有,产检也得做,胎儿着床位置可能不是很好,提前看看情况保险些。”
段炤焰垂了垂眸子,直到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他才低声快速道:“行,但尽量别和他们多提,你心里有数就够了。”
“可是……”
“我不希望队里情绪太紧张。”
顾铭远蹿进来,压下了有栖川沐的欲言又止:“队长你醒了,喝水喝水。”
有栖川沐沉默着帮段炤焰拿开腰上的毛巾,段炤焰放下衣服,忍痛借着有栖川沐小臂的支撑,勉力坐了起来。
他其实什么也不想喝,但不想让队里这两个毛头小子的殷勤落空,还是接过杯子:“璨璨替你守门去了?”
“嗯嗯,我想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顾铭远笑着回答:“队长你多喝点。”
见段炤焰顺从地慢慢把杯子里的水喝完了,他又非常积极地问:“再来一杯?”
段炤焰无奈一笑:“不用了,这么大一杯,我都撑饱了。”
顾铭远于是撞了一下有栖川沐的肩膀:“诶,队长腰怎么样?我们要不待会去一趟药店?”
有栖川沐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的毛手毛脚:“去医院。”
“啊?很严重?!”
顾铭远脸色一下就变了:“你不早说,我们应该早点送队长去啊…”
有栖川沐压着火,他本就为段炤焰的身体情况忧心忡忡,此刻实在不愿听顾铭远叽叽喳喳:“别吵,只是保险起见。”
说话间,最大的麻烦回来了。
喻邢步伐如风,进来就赶人:“都出去。”
“喻邢。”
段炤焰见这人回来就犯浑,语气严肃地压他的气焰。
喻邢不予理睬,但多少忍住了脾气,往前走了几步:“我想和你们队长单独说几句,你们先下去。”
有栖川沐起身理了一下衣服,顾铭远跟着站起来:“喻邢你可别气队长。”
“我气他?他气死我还差不多。”
喻邢瞥了段炤焰一眼,还想继续嚷,段炤焰坐直了些,对俩人说:“你们先下去,别理他。”
有栖川沐点点头,眸子微微擡起,带着不可忽视的威压,经过喻邢时出声警告:“你最好有点节制。”
喻邢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不作回应,直到俩人关上门,他转过身直直盯着段炤焰的眼睛:“伤哪里了?”
“腰磕了一下,问题不大。”
“问题不大?你刚刚是不是昏迷了?我给你打了两次通讯!”
段炤焰皱了皱眉,手抚上酸胀的小腹:“我睡了会儿。”
喻邢变本加厉,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段炤焰:“我倒是没见你主动休息过,你当我几岁了?”他心里很难受,伤心都转成了愤怒。
段炤焰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独自忍受伤痛,却不愿意和他提哪怕一句。
段炤焰不再说话,喻邢忽然坐到床边,伸手按向段炤焰的后腰,他并没有用多大力气,只是意图试探。
段炤焰的沉默让他体内的血燥热得无处发泄,他不想再耐心等他承认,只是没想到这轻轻的触碰让段炤焰猝不及防。
“呃……”
段炤焰抓紧了被子,脸色煞时白了一个度。
喻邢手心出了一层汗,他知道段炤焰的伤不轻,却没想到这般严重,惶恐一下占据了他的整颗心脏,他紧张得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段炤焰缓了很久,所剩不多的力气都被喻邢那一按给抽了个干净,可见喻邢那副委屈得要命的表情,又没了一丝脾气,只是无奈地牵着他的手放在肚子上,给喻邢递了个台阶:“别气我了,孩子会折腾。”
喻邢胡乱揉了一下,力度却轻如羽毛,低着头不肯看他。
“过来。”
段炤焰轻声道:“你这是压,怎么缓解?”
喻邢如同触电,飞快挪开了手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段炤焰,心里又仍然介意段炤焰瞒他,暗自纠结了好一会儿。
段炤焰静静等着他进行心理斗争,直到这家伙如他所料靠过去,换了个角度把手放在他的腹上。
段炤焰轻轻叹了一声,放松了身体靠着喻邢:“昨晚作战我撞到了腰,有点肿,下午我们去一趟医院,有栖会帮我看看详细情况,你别太担心。”
“……”
“挺疼的,所以你能不能温柔点?”
“…………哦。”
“我向你道歉,以后有不舒服都会告诉你,但你得答应我,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在什么时候,都要理智,如果你做不到这一点,我们之间的问题就不会解决。”
“我今天没有跑回来。”
“什么?”
“我没有把彭曦丢在那里自己跑回来找你,我很理智了!”
喻邢压不住脾气,下巴微微擡着,眼神里尤带埋怨,但这幅样子落在段炤焰眼里,不过是个放不
他擡手抹他的额头:“好,那我先相信你的自制力。”
“那你……和我说吗?”
“嗯,说。”
“那你……现在有什么不舒服吗?”
段炤焰笑笑:“现场考核?”
喻邢低头亲他的嘴角:“别笑,笑也不能糊弄过去。”
段炤焰回吻了他:“有点出血,但没怎么痛,你刚刚发脾气的时候不太舒服,现在也没事了,腰的话,可能得花一段时间恢复。”
喻邢垂下眼睫,话锋一转,问他:“你的腰……是不是我上车那时候撞到的?”
段炤焰顿了顿,而这零点几秒的迟钝让喻邢明确了答案。
“对不起。”
他紧紧抱住段炤焰的肩膀,掌心都在疼。
所谓十指连心,喻邢只觉得掌间脉络不规律地发着凉,隐隐泛起虚浮的痛感。
段炤焰温声安抚:“如果是我在上面,你会放开我吗?”
喻邢埋着头,不想听段炤焰讲道理。
他知道换位思考是怎么一回事,但他做不到,在他的理念里,他可以被伤,也扛得住,但段炤焰不行,这个理念霸道顽固了近十年。
如果他此刻被撞得头破血流,只要段炤焰好好坐在床边,他都知道自己一定会觉得痛也是舒服的。挺病态,挺不合理,但和他心里的这个人相比,这早就成为他的行事法则和感觉准则。
“知道你不想听我说,你也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我在,孩子在,你也没事,那就不要再介意其他的。”
段炤焰掀开被子放下腿:“我想去卫生间,帮我穿一下鞋子吧。”
喻邢慢了半拍,看着他没动静。
段炤焰朝地上瞥了一眼:“我这腰伤是迟早会好,但也不是现在吧,你要我自己穿鞋?”
喻邢连忙蹲下轻轻抓着段炤焰的脚踝往军靴里套,段炤焰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你看我今天都答应你以后不瞒你了,你也答应我,别自责。”
喻邢给他系鞋带,情绪不高:“等你好了再说。”
“行。”
段炤焰等他把两只鞋的鞋带绑好,站起身:“你先下去,和大家道个歉,自己反省一下刚刚是什么态度。”
“……哦。”
于是顾铭远看着喻邢如他们所料蔫蔫地下了楼,好整以暇地听喻邢老老实实道歉,然后趁机取笑了他一阵。
彭曦则松了一口气,之前喻邢的气势着实吓人,他甚至问过其他人要不要去门口蹲着以防出事。
饭后,彭曦依然按着日复一日的轨迹打算出门看着库尔班,尽管他已经习惯孑然一身,但队里还是担心他出差错。
“猜拳,还是打架?”
顾铭远插着腰扭了扭脖子。
“打架?我蠢吗?”
温璨原地跳了跳。
“真的不打架?我可以让你一只手。”
顾铭远探头问。
有栖川沐面无表情,只想把这两个傻兮兮的家伙都踹出家门。
因为要派人护着彭曦,喻邢作为孩子爸爸自然得跟着去产检,于是剩下的这俩人就开始为了争抢看宝宝的机会内斗起来。
温璨挑眉道:“认命吧,猜拳你就没赢过。”
顾铭远眯起眼,求生欲熊熊燃烧:“队长,你说,打架还是猜拳?”
段炤焰看他们难得放松,一直没插手,现在俩人已经磨磨唧唧了很久,他不想再耗,抛下一句话就领着喻邢往门外走:“猜拳吧,一局,输了出外勤。”
很快,顾铭远重复了猜拳必输的悲惨命运,他追上去抓住有栖川沐的袖子:“我也想看。”
“放手。”
“你肯定有办法。”
顾铭远一双漂亮的眼睛难得真诚,哪怕带了耳钉也掩不住纯纯的少年感。
有栖川沐咳了一声,还是不予回应:“你放手。”
顾铭远对有栖川沐的态度很不满意,在有栖川沐用力扯回袖子的时候忽然松开:“我放了,你可以给我看吧?就当我叫你用枪的酬劳呗?”
有栖川沐顺着惯性晃了晃,再也不愿回头。
温璨露出虚假的同情:“你惹到他了,别想看宝宝了。”
“切,不稀罕,下次我自己带队长去产检,不就一个仪器么,我两分钟就会用了,惯得他要上天啊,天天老子世界最厉害的样子,我迟早找个正当理由把他揍一顿。”
“…………你脑子没事吧?”
“快滚!彭曦,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