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杀咳咳……咳杀个屁……”
顾铭远捂着肚子委下身，朝有栖川沐伸手。
有栖川沐不予反应，失血太多而嘴唇苍白。
顾铭远没了耐心，粗鲁地去搜他腰间：“枪呢咳……我的枪你给我还回来咳咳…”
他疼得没力气，腰都直不起来，五脏六腑都在撕扯，找不到枪，栽在有栖川沐身前轻轻喘，有栖川沐抓着他的双臂把他放倒在地上：“别动，至少缓十分钟，待会看看还能不能站起来，出去以后吃几天流食，别”
顾铭远擡手捏住他的嘴：“吵死了，别在这里逼，出去再说，我这伤可是为你受的，你可得咳咳给我治好…”
有栖川沐嘴唇都被捏红了，顾铭远说话有气无力，下手还挺狠。
喻邢一言不发，抓住有栖川沐的双手拗到身后，从腰间抽了绳索出来捆着。
有栖川沐没想挣扎，看着顾铭远的眼神莫名软了点，随即冷淡道：“你受伤也好，少说话。”
喻邢坐到有栖川沐旁边：“铭远闭眼休养，有栖，不要想着主动死，我们不允许。正常尸变的第一个阶段最快也得半个小时，你的伤口都没有化脓，还有希望。”
温璨开了有栖川沐的医疗箱拿出纱布要给他包扎，有栖川沐用指尖隔了开：“不必，没流血了，别浪费。”随后看向喻邢，回答他刚才的问话：“几率很小，你们陪我在这里耗的时间，n3那边可能会多死一个人。”
“那你就不是人吗？！”
喻邢忽然爆了，又很快捂着头委顿下去，地道空旷，回声凄清冷厉。
“别再让我杀人了，我不想……”
他的音色沙哑至极。
温璨揽过喻邢的肩，心想如果段炤焰在这里就好了，喻邢就不会这么难过，眼下顾铭远重伤，有栖川沐生死未卜，他们自身难保，何谈援救。
“喻邢……”有栖川沐欲言又止，换了个方向，背朝顾铭远，低头对他说：“把绳子绑紧一点。”
顾铭远翻了个身当耳旁风，翻身的空挡龇牙咧嘴地嘶了声，泄愤道：“有栖川沐你太弱了！能不能自己好好保护自己，我就问你能不能？诶我去……这辈子没这么疼过………出去后加练！一周内不把你训成枪神我就去亲丧尸。”
周遭除了回音，鸦雀无声。
顾铭远又慢吞吞爬起来，搂着喻邢，学着段炤焰的样子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苦口婆心：“喻熊啊，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们很抱歉，这些事情都让你扛了，但是如果当时我离阳阳最近，或者欧阳巡是我曾经的好友，我同样会开枪，这都是无法挽回的事，你的做法没有任何问题。”
喻邢咳了一声，伸手挡开顾铭远：“别摸，躺好了。”
顾铭远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队长不在，你又不肯让我们哄，那你自己坚强点。”
“臭小子还教训起我来了。”喻邢擡起头，拍了拍温璨的手示意自己没事，正色道：“抱歉，欧阳巡曾经和我关系亲近，所以我…算了不说了，有栖，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有栖川沐摇了摇头：“没发黄，但不代表没感染，每个人的时限都不一样。除非他抓伤我的那个时候还没有完全尸变，也就是说瞳孔没有完全消失，那我就是安全的，但这种几率只有万分之一，尸变的最终阶段过程非常迅速，基本都在十秒以内。”
喻邢嗯了一声：“这里不够安全，先转移，我刚刚在前面发现了一个岔路口，先去那边再作打算，铭远，能走吗？”
顾铭远扶着喻邢伸过去的手站起来，轻微晃了一下：“嗯。”
有栖川沐被捆着双手，温璨刚把他扶起来他就让开了几步：“和我保持距离。”
“没事。”温璨朝他笑：“不要太绷着，我们是队友啊，无论你有没有被感染，我们都不会抛弃你，直到最后。”
有栖川沐看着他愣了愣，温璨轻轻往前推了他一把：“我只是改编队长的话而已，实话说，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也觉得我不应该在军队吧？身材瘦小，也没有很有利用价值的技能。”
有栖川沐难得遮掩：“还好。”
温璨小声调笑：“你居然也有不直接的时候…其实吧，我本来不应该在n1的，当时组队的时候我被划分给了s2，山西那块儿的队伍，可是他们队不想要我，其实我也能理解，这种环境需要的是战斗力，大概是s2队里有关系吧，最后我就没被强行编进去，辗转了两个队，最后才被n1接收了。”
“花这么多时间决定编排，还不如节约时间早点出队，中央效率太低。”
有栖川沐皱眉道。
温璨也无奈：“其实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原来军队并不纯净，关系和人际网到处都是，之所以还是要全员出队，大概也是不想把事情揭到明面上，引发军中抗议骚乱吧……但说到底，我很幸运，能到队长手下。其实队长如果不想要我，只是一句话的事，队长家里背景也很深，喻邢曾经提到过。出发那天，队长就和我们所有人说过，无论遇到什么，都要不离不弃，所以只要你还是你，还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不会放弃你。”
喻邢转过头：“有栖，听懂了吗？你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刚刚想抽枪自杀。记住璨璨的话，我们是队友。哦对了，上次和彭曦说我爷爷是军部总司令，其实是个玩笑，你们队长才是不动声色的官二代。”
“那就不能动用一下关系让队长回去修养吗？至少先把孩子平安生下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哪里还能考虑这么多公平道德方面的问题？”
喻邢神色低迷下去：“他爷爷几个月前因为心脏病发太严重，已经退任了，现在的总司令是曾经针锋相对却一直被他爷爷压一头的人，怎么可能给炤焰开小灶，再说了，就算中央允许，你觉得炤焰放得下这边吗？”有栖川沐沉默了，几人走了一段路，喻邢扬手：“这边，先拐进去。”
他们才刚刚在分支隧道藏好，段炤焰的通讯就打过来了。
“炤焰。”
“出什么事了？”
段炤焰看着屏幕上许久未有移动的四个红点，手心微凉，喻邢没有主动汇报，说明他们并没有找到n3，停留这么久必有异常，他怕打扰到他们，直到现在才通讯询问，听到喻邢熟悉的声音才感觉到手心的回温。
喻邢停顿了一下，迟疑道：“有栖和铭远…受伤了，任务暂缓。”
段炤焰动了动嘴唇，声音不自觉放得很轻：“有风险吗？”
“有栖还在观察期，铭远是内伤，你别担心，还有希望，有栖的伤口没有异样，我们再等等就好，肯定没事的。”
顾铭远插嘴：“队长我们都没事，你不要过来。”
段炤焰听到熟悉的活力声音，心里的石头放下来了一点：“嗯，注意安全，你们状态怎么样？”
有栖川沐回答：“都正常，地道空气反而比地面干净，队长，车子的过滤系统怎么样，气味还难闻吗？有没有感觉头晕？”
“不会，有栖你……不要太紧张，我们都在，量力而行，g1还有十多个小时到，到时候汇合。”
段炤焰此时坐在车里，早就头晕得厉害，装甲车自带的过滤器可以隔绝大颗粒尘土，却无法处理工业有害气体，由于担心喻邢他们突生变故，他只把车子开离了一段距离，没隔太远，好在喻邢那边暂时稳定，挂线后段炤焰揉了揉太阳xue，轻轻嘶了一声，受到有毒气体的影响，小腹坠胀愈演愈烈，他扛得艰难。
“我们来理一下现在的信息：首先，丧尸已经没有体温了，刚才上面那只如果不是例外，那就是大规模的进化，我们很难提前监测到它们，所以要多加警惕，更多地依靠嗅觉，他们的味道还是挺一言难尽的。”
喻邢弯了一根手指，又说：“第二，群袭。我们刚开始救援的时候，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丧尸只会三三两两，不会有组织性，假定这种组织都有一个核心，那就引申到第三点：智化。”
有栖川沐眼神严肃，思考了一段时间，提出假设：“商场那次我去看过尸体，克拉玛依那次，还有这次的欧阳巡，他们都有共同点——身强体壮，也许病毒的智化变异并不是随机发生的，而是有判断有选择性地选择存活率最大的宿主进行控制。”
“…有道理。”顾铭远直起腰，一拍脑门：“你们记不记得三战的时候，h国曾经扬言正在联合n国研究一种特殊武器，但是后来直到战争结束都不再有音讯，也许那是生化武器呢？就是咳……就是能把人类本身变为武器的那种。”
有栖川沐眼睛睁大了，看着顾铭远，身体前倾几乎是逼向他，沉声问：“你为什么能猜到这一层？”
顾铭远不自在地往后缩了一点：“你干嘛？我就乱猜啊…哦也不全是，我是记得小时候看关于三战的纪录片的时候，有摄像机拍到过一个标志，有点模糊，但那很像病毒，是球状的，在战胜国联盟查封h国军工厂的那时候拍到的。”
有栖川沐的眼睛随着顾铭远修直的指尖比划而上下动着，随后把目光定在顾铭远脸上，在他没有对任何人汇报自己先前猜想的时候，有人在没有看过三战卷宗的时候能和自己不谋而合，这种感觉是他从来没有过的。
顾铭远在他眼里慢慢成为一个矛盾体，大大咧咧得惹人讨厌，却聪明睿智得让人惊讶。
顾铭远在有栖川沐的注视下扯了扯喻邢的袖子，屁股一寸一寸往他旁边悄悄挪，低声道：“我感觉有栖要变丧尸了，不然就是他要打我，我现在打不过啊，救我。”
喻邢低低笑了一声，把他推到一旁，一边给有栖川沐解绳子一边对顾铭远说：“你自生自灭。”
有栖川沐收回目光，明显比顾铭远还不自在，他松了松微红的手腕，看了眼表：“才半小时。”
喻邢长呼一口气：“刚刚欧阳巡的尸变过程你也看到了，身体越是强健，尸变过程越快，你的力气和身高摆在那儿，我不信你的尸变时间会比阳阳那半小时还长。”
有栖川沐则叹了口气：“你知道万一两个字怎么写么？”
喻邢抱着臂：“就算你尸变了，第一阶段也不是完全性的，不会感染我们，到那时候再说，我倒是怕万一待会遇到丧尸，给你解绳子都来不及，”
“说到这个。”有栖川沐又说：“还有一点要注意，智化的丧尸似乎没有经历三个阶段，他们是直接尸变的，就像刚刚欧阳巡那样，我看过他的瞳孔，在他突然发狂之前，瞳孔根本没发生过变化。”
喻邢点头：“所以要是再看见感染的战友，必须多个心眼了，尤其是体格突出的。”
“是。”
喻邢在他们的声音消失之前忽然矮下身拿出了枪，外面传来脚步声，凌乱地踩着深深浅浅的水坑，发出起伏的湿糜声，听不出是人还是丧尸。
顾铭远扶着墙站直，先把枪丢回有栖川沐手上，然后抽出了自己腰间的手枪。
温璨给有栖川沐使了个眼色，让他先撤到后方。
脚步声越来越近，让人头皮发麻，刚刚的战斗还没缓完，大家都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
就在喻邢蓄力到底准备正面开战的时候，外面的脚步停了下来，随后出现了低弱谨慎的男音：“n1...呼叫n1，听得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