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22：磨合

两人的呼吸交叠在一起，这让阙知想到之前亲密的时刻，他有些害怕这样近的距离会使他陷入那牢笼中再也出不来，轻轻地去推陈见涯的肩膀，说道：“我是新来的贝斯手，我叫阙知。”

“阙知。”陈见涯那薄而润的嘴唇再次重复了一遍，虽然松开了些，但目光还牢牢地锁在他身上。

他喜欢阙知的那双眼睛，即使只有为数不多的机会才会露出来，可那非常漂亮，几乎藏不住心情，看向他的大部分时候是崇拜的、敬仰的，有时又透出几分羞涩与不好意思，闪闪躲躲地把自己藏起来。

但现在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拒绝。

他不想要。

果不其然，阙知垂下双眸，下一句话就是：“陈先生，我们的关系已经结束了。”

“是吗，”陈见涯站起身，那张昳丽出众的脸上笼着一层看不见的霜，“我不觉得我们的关系已经结束了。”

阙知知道自己不能再去看他，免得再被他那张脸吸去魂魄、再被他的声音所蛊惑，反复地陷入关于他的一切中，那和他的目的相悖。

他来深海乐队是意外，他不能再和陈见涯意外下去。

“我不想再继续了，传出去对您的名声也不利，就这样吧，”他再一次擡起头，目光称得上恳切，“可以吗？”

可以吗？

陈见涯脸上的笑容一寸寸裂开来，变成更冷厉的锋刃：“我说不行。”

“我说不要。”阙知没有再为他让步。

接着阙知就被陈见涯狠狠地拽着手腕扯了过去，磕到他硬邦邦的胸口，陈见涯吻上他的唇，撕咬般的吻让阙知没办法呼吸，也没办法承受，他挣扎了几下，直到两人拉开距离。

阙知喘息着说：“我不明白。”

陈见涯被他咬了一口，擦去嘴角的痕迹，眼睛直而深地盯着他：“我才该说我不明白，不是你先开始的吗？”

是你先开始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为什么此时此刻又不看了。

“无论什么……无论什么，”阙知偏过头去，去背自己的贝斯，“我们都不要继续了。”

最开始，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

是十年的粉丝抱有的执念，是作为粉丝难以抵抗的一瞬间，是掉进深渊后唯一可以依赖的浮木。

最后是你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的，现在也把这回事忘记了，记得这一切的人是我，苦恼的也是我。

阙知心想：我也会对你失望，对于你是这样的人而感到失望。

陈见涯看着他转身的背影，问：“你加入深海乐队，是因为我吗？”

阙知的脚步顿了顿：“……不是。”

哪怕他有千分之一、百分之一、十分之一的心思真的是为陈见涯而来，可事实是，他不能为了这千分之一、百分之一、十分之一而放弃。

阙知背着琴走了，陈见涯坐在音乐控制台的座位前，拿着那几页手稿看了看，揉成一团，用力地扔进了垃圾桶。

-

第二天乐队排练，阙知也来得很早，他没有去休息室，直接在排练室弹琴，还好章沉前一晚并没有睡在排练室，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每一个人在外所展露出的，只是他们本人的某一个面而已，所有人看到的都是单面的。

比如容乐溪和采访中一样活泼健谈，穿搭很有个性，但实际上会狼吞虎咽吃街边买来的包子。

比如章沉神色恹恹，实际上真能在排练室硬邦邦的地板上睡一整晚，第二天还叫不起来。

再比如陈见涯……

大家都看他艳丽、锋锐而不近人情，一副只对音乐有兴趣，其他时候都搞神秘玩消失的样子，实际上的那些时间，他说不定都在约会。

约不知道多少人，包括他在内。

阙知按着自己的脸深呼吸，他明明可以接受的，但事情真正发生了，他觉得自己难以忍耐。

他更不能接受自己作为陈见涯‘情人’的身份待在深海乐队弹贝斯。

就好像他们之间是什么交易。

章沉和容乐溪来了，和他打招呼，几人已经比较熟悉了，阙知在旁边听他们聊八卦。

“陈见涯昨天又发疯，扔了一份手稿。”

“嗯嗯嗯。”——来自章沉。

“他妈，他妈妈也不知道扔在哪里，有本事扔给我，我改一改还能再出一首歌，真是暴殄天物，每次写出好歌，又因为心情不爽丢掉。”容乐溪痛心疾首，“已经扔三首了，到底是谁惹他了？”

“嗯嗯嗯，”章沉原本还应着，突然意识到，大惊，“什么？三首歌？！”

“对，咱们继续练囚于光火就行了，他总不至于把发出来的歌再扔掉，那真是彻头彻尾的疯子。”容乐溪又把到嘴边的脏话咽了下去，摇着头去拿鼓棒。

阙知的目光移动到音乐控制台旁边的垃圾桶，那里隐隐有一角白色，像是刚才容乐溪所说的谱子。

他惹的。

阙知后知后觉地发现。

陈见涯是和乐队经理人顾川一起来的，脸色很差，阴沉沉地。容乐溪刚走过来要问，顾川说：“下周一有个采访。”

“知道了，主要采什么？”容乐溪应得干脆，问，“是和禾平退队有关的吗？”

陈见涯忽视所有人，径直走到了放东西的位置，在阙知搭着的外套处坐下了，看得阙知心中一麻。

顾川板着脸说：“没关系，主要是深海乐队未来发展和规划。”他的目光落在新来的阙知身上，又移开。

刚进来的两人都太严肃了，搞得排练室的氛围一下子冷却，阙知不自觉地在琴颈处摩挲，按着品阶不知所措。

“你的意思是要把新来的贝斯手介绍给所有人？”容乐溪往陈见涯的方向看了眼，觉得他有点奇怪，“但阙知不是还要通过陈见涯的新人魔鬼训练吗？”

“所以我把他带来了，”顾川面无表情地说，“你们尽快磨合。”

容乐溪点头，阙知也迟疑着点了点头。

他尽可能地不去看陈见涯，但是总能从他所在的位置感觉到几分目光投来。

阙知看过很多个关于深海乐队的采访，容乐溪刚加入深海乐队的时候曾评价：[这是陈见涯专门为新人而设计的‘深海压力测试’，是个人都得脱一层皮。]

他终于要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