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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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徐泽坎还是应邀坐上了阿诺的车,一同前往机场。

他靠着车窗,眼神落在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上,神情淡然。脸上挂着浅笑,那笑意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未曾触及眼底。

阿诺专注地开车,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兴致勃勃地说:“徐先生,说真的,我非常喜欢和你们中国人打交道。”

“哦?”徐泽坎托着下巴,语气温和平静,“怎么说?”

“你们温润内敛,含蓄克制,但在需要的时候,又绝不会收敛锋芒。”阿诺一边说着,一边笑着递给他一根烟,“我等下要接的那个朋友,几乎就是……”

“是女人?”徐泽坎语气不带波澜地打断。

“不不,是男人。”阿诺笑了笑,脸上浮现出一抹柔和的情意,“但是从我见他的第一眼起,就不可自拔地爱上了。”

徐泽坎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忽然轻笑出声:“想不到阿诺先生,还挺开放的。”

阿诺也笑起来,轻松调侃道:“哈哈,徐先生真会开玩笑,不过感觉你应该不太懂我们这种同性之好吧?”

徐泽坎低头燃了烟,轻轻吐出一口雾气:“确实,我很难爱上其他男人。”

他伸出手,指尖搭在车窗边缘,语气平静得近乎无情:“但阿诺先生昨晚帮了我,我自然可以投桃报李,也为你帮一点小忙。”

阿诺哈哈一笑:“徐先生果然是个重情重义、乐于助人的好人。”

徐泽坎只是点了点头,目光再度投向车窗外,神情不明。

他心中暗想,看来自己的计划,又得变一变。只要安然度过这几日,再随便找个地方了结此生,也无妨。

车子停在接人的地点时,徐泽坎依旧懒散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试图缓解昨夜宿醉的头痛。

等了小一会儿,直至主驾驶座的阿诺突然朝窗外挥了挥手,打了声招呼。

徐泽坎这才慢悠悠地睁开眼,淡淡朝窗外望去。

远远的,他便注意到那个男人竟留着一头长发。

只是,随着那人的身影渐渐靠近,徐泽坎的眉头也逐渐拧紧。

“丰,你来了。”阿诺笑着开口。

徐泽坎的瞳孔猛地一震,骤然睁大。

心头那片沉寂的湖面,倏得掀起惊涛骇浪。

他强行按下心头那股翻涌的浪潮,目光灼热地看着阿诺上前替那位姓“丰”的男人搬着行李。

两人一同上车之后,那名“丰”姓男人这才察觉车内竟还有其他人。

阿诺一边插上钥匙一边介绍:“丰,这位是徐先生。”

“徐先生?”丰祈生微微擡眸,声音低沉克制,“你好。”

徐泽坎先前不敢确定,此刻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才终于敢认清——

这特么,这特么就是自己那个被宣判没了的……小苗儿。

徐泽坎在心中咬牙切齿,声音也跟着沉了下来:“你好,丰先生。”

显然,他的计划又该变了。

听到这奇怪的声音,丰祈生眼中情绪一闪即逝,将头偏到别处。

阿诺见人都安顿好,便踩下油门,朝着本地条件最好的旅馆驶去。

车子停稳后,众人下车。

阿诺搬下行李,拍了拍丰祈生的肩:“丰,你这次来几天,钟已经跟我说过了,行程放心交给我吧。今天就好好休息,有事电话联系我。”

“好的,阿诺。”丰祈生点点头,转身走进酒店。

阿诺正欲离开,却发现徐泽坎也一同迈步跟了进去。

他连忙追问:“徐先生,您这……?”

徐泽坎回头笑了笑,语气轻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阿诺,今天我也住这儿吧。”

“可是——”

徐泽坎压根就没理会他后面的话,听都没听地径直踏入酒店大门。

几乎是瞬间,他办好入住,紧追着丰祈生的脚步上楼。

走到房门口,他刚想敲门,却赫然发现,门并未关紧。

徐泽坎眯了眯眼,毫不犹豫,一脚踹开。

果然,丰祈生就躲在门框后,死死盯着出口,等着他的出现。

徐泽坎眼神一凛,身形一闪,迅速出手将他手中的东西牢牢压住,另一只手顺势钳住他的手腕,将人反扣在墙上。

黑色的手镯终于暴露在灯光下,他贴近对方耳畔,唇角带笑:“早发现我了?祈生。”

丰祈生奋力挣扎,却被压得死死的,根本无法动弹。

他低声咬牙道:“你那股恶心的气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徐泽坎微怔,随即靠近他的耳廓,笑意更甚:“可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味道吗?”

“要点脸成吗?”丰祈生冷笑一声,“冯生,我一上车就听见,你还在冒充他!”

说完,他突然发力挣脱束缚,擡头猛地一脚朝对方腹部踹去。

徐泽坎眼神沉下,灵巧躲开,反手擒住丰祈生挥来的拳头,语气不变:“这么恨我,祈生?”

丰祈生咬牙切齿:“甚至想你早早滚下地狱。”

“我让你打。”徐泽坎轻笑,话锋一转,“但你得让我亲你一口,行吗?”

丰祈生几乎被这话恶心得后退了几步,急切地想逃离这个空间。

可徐泽坎动作更快,擡腿一脚,踹得门“砰”地关上。

他冷声开口:“我就知道,还没找到徐泽坎,你根本不敢死!”

徐泽坎语气冰冷:“我找了你这么久,结果你竟然是被钟池那个王八蛋带走。”

丰祈生目光凌厉,恶狠狠瞪他一眼,语气中满是杀意:“你没资格提徐泽坎!”

“可你想想。”徐泽坎沉了几分,“要是徐泽坎知道你死心塌地跟着钟池跑,甚至是用死的方式……”

“他一定也会,非!常!生!气!”

丰祈生暴怒,拼尽全力推开他:“闭嘴!你没有资格提他!!”

然而,怒气上头的徐泽坎却反手一把将他拽起,狠狠摔在了软床上。

他寒着声,似乎藏着深深的疲惫:“你知道我来这里,是干嘛的吗?!老子是准备死了下去陪你的!”

丰祈生却忽然笑了,笑意又冷又嘲:“那我出现得可真不巧,要不你继续?”

徐泽坎眉头紧皱,眼里像是闪过一丝受伤。

他的祈生,以前那么软、那么乖,说话像水一样顺着他来……可现在,怎么字字带刺,像是在拿刀刺他?!

他猛地伸手,死死按住丰祈生的肩膀,不让他挣脱分毫。

“谁把你教成这样的?”他沉声低问,像是在责问,又像是在质疑。

丰祈生也不动了,唇角带着讽意回敬:“你管得着吗?”

徐泽坎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

他那个又乖又软又可爱的丰祈生去哪了?

不爽的火气在他心头扎根,一寸寸地往上窜。

“钟池是怎么教你的?我特么还以为他是个好人。”徐泽坎声音几乎是完全沉了下去。

可丰祈生却伸手掐住那只按在自己肩上的手腕,声音冷得像冰:“所有人对我而言,都是好人,除了你。”

徐泽坎深深呼了一口气:“我很不高兴,丰祈生,我现在非常不高兴。”

“我知道。”丰祈生点了点头,“你那股腐烂发臭的恶心气味,快把我熏吐。”

徐泽坎猛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发出清脆的咔咔声,紧接着动作迅疾地将人翻了个身。

突如其来的动作令丰祈生猛得一震,他只觉得身后屁股处一阵凉意袭来,瞬间警觉。

他慌了,声调陡然拔高:“你要干什么?你特么到底要干什么?!”

不等反应,徐泽坎带着惩罚意味的巴掌狠狠挥了下去,清脆作响,回荡在沉寂的房间内。

空气像是瞬间凝固,寂静得只剩呼吸声。

丰祈生怔了一秒,随即像是炸了毛的猫般剧烈挣扎,骂声脱口而出:“放开我!你特么个畜生。”

回应他的,却是徐泽坎的又一巴掌。

丰祈生气得满脸涨红,死命用劲,却只是激起对方更狠的掌落。

“放开我!滚开!!”他近乎歇斯底里地喊着,挣扎得快要把骨头都扭裂,却依旧无济于事。

主动权回到了徐泽坎手里,他沉下脸,声音冰冷:“我要问你几个问题,丰祈生,我劝你乖一点回答。”

“我回答你妈!你特么的快放开我!”

怒气终于点燃了徐泽坎最后一丝克制,他生气极了,手掌高高扬起,挥了下去。

丰祈生咬着牙强忍屈辱与怒火,憋红了眼睛,却倔强得一滴泪也不肯流。

直到他终于安静下来,徐泽坎才收敛戾气,冷冷开口:“两年前,是钟池那个王八蛋出的馊主意?”

丰祈生紧抿嘴唇,一言不发。

然而,徐泽坎却一眼从他那双湿润的眼中看出了答案——是的。

“撒谎,加上让我担心。”他冷冷道,“这一巴掌,你该受着。”

丰祈生似乎也发觉到了什么,闭上了眼睛。

“钟池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徐泽坎继续问,眼底掩不住怒火。

沉默良久,丰祈生哽着声,淡淡开口:“我跟他睡了。”

话音落地,仿佛一把利刃狠狠捅进徐泽坎的心。

他整个人如被电击,脊背僵硬,声音里满是咬牙切齿的愤怒:“丰祈生,睁开眼睛,说清楚。”

他的语气像从地狱深渊里爬出的恶鬼:“是他强迫你的?!”

丰祈生依旧紧闭双目,声音轻飘飘的,带着点不屑:“我主动的。”

“你跟他……?”徐泽坎只觉得心头冷到了极点。

“是啊。”丰祈生却是很无所谓般,“反正也跟你睡过够多次了,我又怕什么?”

徐泽坎彻底被点燃,心头的恨,已燃烧至骨髓深处,无以复加。

“看来我被冯成押走的那段时间,你真的长了不少见识,全是些狗屁倒灶的陋习。”

“祈生,今天再见你,真的让我有些失望。”

丰祈生缓缓睁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他:“那太好了,滚吧。”

徐泽坎刚一松手,丰祈生就像被烫到一样,立刻挣扎着站起身,扯好裤子,呼吸急促却强作平静。

“徐泽坎要是知道你现在这样……”他语气失望,“是不是也该难受,生气至极?”

丰祈生面无表情,冷声重复:“畜生,没资格提他。”

他刚要转身,却被一句不紧不慢的话拦住了脚步。

“徐泽坎还活着。”

脚步倏然定住,丰祈生像被雷劈到,猛地回身,大声质问:“你还想骗我?!”

徐泽坎盯着那双怒目,哑了片刻。

“我从没骗你。”他神色难辨,语气受伤,“他还爱着你,只是他以为你死了。”

话音未落,他又轻轻笑了:“你猜,那个人知道你死后,接下来会做什么蠢事?”

丰祈生低下头,沉思数秒,像是被什么刺中般,喃喃自语:“徐泽坎……会……不要命……”

他猛冲上前,一把揪住对方衣领:“徐泽坎被你关在哪儿了?!让我去见他!!!”

徐泽坎唇角勾起:“你不是已经跟钟池在一起了吗?怎么,还在乎徐泽坎的死活!”

“关你屁事!”丰祈生怒吼,“我问你,徐泽坎在哪?!!”

“你乖一点,我就告诉你。”徐泽坎声音低沉,透着十足的掌控欲。

丰祈生已经近乎崩溃,焦躁不安,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忽然,他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徐泽坎眼神微闪,瞬间明白电话另一端是谁。

他死死压制住自己暴怒的情绪,以及蓄势待发的动作。

徐泽坎安静的听完了丰祈生打电话的整个过程。

“喂,钟池……我想请你帮我。”丰祈生声音压得很低,显得慌张,“我……刚知道徐泽坎还活着。”

他一边听着回应,一边焦急地解释:“不……不是谣言。”

“……谁告诉我的?”丰祈生望了眼坐在床边的坏人,犹疑地低下头,掩饰道,“是……是一个熟人。”

对方似乎答应了他的请求。

而电话这头,丰祈生声音温和地表达了感激:“谢谢你,真的谢谢你,钟池。”

然而,就在钟池刚准备继续问他旅行的事时,电话骤然中断——

“嘭!”手机被狠狠摔在地上,屏幕碎裂的声音格外刺耳。

丰祈生倏然一愣,旋即怒火窜上喉头:“你干什么?!疯了吗?!有病就去治,别在这里发病!”

徐泽坎站在原地,强压下摧毁的欲望,克制、平静到了极点:“他找不到的。”

这话一出,丰祈生心中猛地一沉,仿佛有什么不祥的念头扑面而来。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把徐泽坎关起来了?”

“我……”徐泽坎微微擡起眼眸,沉默半晌。

接着,他像是找到了某种突破口,轻笑道:“是又怎么样?”

下一秒,丰祈生怒火炸裂,几乎是猛扑上去,一拳狠狠朝他面门砸去:“畜生!把徐泽坎还给我!!”

可惜,那拳头被徐泽坎轻而易举地接住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令人发寒的冷静:“我说过很多遍了,你在我这儿,放乖一点,我会让你开心的。”

话落,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丰祈生站在那里,胸膛剧烈起伏,像头困兽,怒意却无处安放。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或许彻底无计可施了。

他狠狠踹了徐泽坎一脚,以此泄愤。

然而,徐泽坎却低声笑了,仿佛这点挣扎只是逗趣。

他扫了一眼房间的床——

一张柔软的大床,看上去奢华又温暖。

片刻后,他笑着提了自己的第一个要求,语气平静却不容拒绝:

“今晚,我要睡你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