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追

快追

徐泽坎沉默片刻,目光落回屏幕,下一秒,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徐泽坎,你再这么乱猜,我就不高兴了。”

徐泽坎有苦说不出,满腹委屈却又无从解释,最后只好把手机丢到一边。

可没过几秒,他又将手机捞回,飞快打下一行字。

“错了,我错了,乖宝。”

接着连发好几个“认错”的表情包,徐泽坎的语气充满忐忑:“祈生,我是真的好怕你身边突然出现其他男人或者女人,把你的魂儿都给勾跑了……”

见对方没回复,他又不依不饶地敲下一行:

“祈生,我好不安。”

这时,一条“道歉”的表情包忽然从屏幕弹出。

徐泽坎眉头一挑,问道:

“你发这个干嘛?心疼理解我了?”

丰祈生消息回得有些心虚:“呃……刚刚把你发的消息给文楼哥看了眼。”

“他叫我嘲笑你。”

徐泽坎:“……”

他静了一瞬,屏幕再次亮起。

“徐泽坎,我喜欢你,我理解你,我不会笑话你。”

“至于你的担忧,我会放在心上。”

“可阿诺是我一个好朋友。如果真的发生了你说的那种情况,我会好好处理的。”

徐泽坎看着这些字愣了好一会儿,随即像是被甜到般地笑了,飞快敲下回复:“你说的啊,不准被别的男人带跑!”

“可文楼哥也会带我走啊。”

“他除外。”徐泽坎嫌弃地打字:“他不算。”

他忽然有些着急,无理取闹般打字:“祈生,你得答应我,给我个保证,我要听语音!”

等了片刻,一条语音竟真的发来。

徐泽坎心里高兴地像飞起来似的。

可刚点开却是秦文楼满是嘲讽的声音——

“保个屁,等你什么线下聊再叫祈生给你保证,怂蛋!”

徐泽坎:“……”

那一瞬间,徐泽坎心都死了,仿佛被钝器砸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躺倒在床上,回了一口老血。

下午没有任何行程,他拨了一个电话回国,以确保丰祈生抵达之后,自己能万无一失地将人带走。

——他已经输不起了。

时间悄然滑过,饥肠辘辘之下,徐泽坎头一次走出酒店,循着秦文楼的定位找了过去。

他很快摸到了丰祈生的所在,悄无声息地点了一桌,静静望着对方吃饭。

除了被心爱小苗嫌弃的磕碜。

这次的旅行,徐泽坎是真心实意的喜欢。

仿佛圆了两年前那个未能兑现的约定。

如果下次,是属于他们的双人旅行,就更好了。

徐泽坎微微眯着眼,笑意藏不住,视线一刻不停地落在远处那两人身上。

今日爬山的疲惫,在晚饭回到酒店过后,骤然席卷。

可徐泽坎不舍得闭眼。

手机亮着,丰祈生几乎每几秒就发来一条消息,甜得他心都酥了。

他静静打字回复,困意涌上来时还敲错了几个,打出来的句子支离破碎。

直到手机“啪”地一声砸在他脸上,把他吓醒。

徐泽坎这才注意到,丰祈生已经连续给他发了好几个“喜欢你。”

看见这些,他心跳加快,立刻敲下一句:“早些休息,后天我们就可以见面了。”

“好!”对方几乎是秒回。

徐泽坎低低地笑出声,眼中泛起暖意,终于安心地闭上了眼。

第二天凌晨三点,天还没亮,阿诺便过来敲门叫他们出发。

丰祈生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半梦半醒间并未察觉到——靠得极近的那个人,其实是徐泽坎,而不是秦文楼。

阿诺回头看了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不动声色。

他们乘车抵达倒数第二个景点,紧接着便登上码头,搭乘小船出海。

阿诺面带微笑地介绍:“今早的风景,需要莫大的运气。”

丰祈生迷迷糊糊地眨眼,歪头看他。

阿诺也笑着歪头:“有灵性的景色总是少之又少,很多人愿意为此等候。”

随着日光缓缓跃出海平面,丰祈生逐渐发现,四周的船只越来越多。

仿佛整个海面的人都在屏息凝神,等待某个奇迹降临。

直到游船的引擎开始震动轰鸣——

他们似乎……等到了。

丰祈生怔怔地看着海面发愣,不明所以。

而他身后的徐泽坎却忽然感觉到有人拍了他一下,回头看了一眼。

才发现秦文楼在他身后,扬了扬下巴,像是对他示意了下什么。

片刻,他顺着那个方向看去,瞬间心领神会,了然般地凑近丰祈生,指着远处。

告诉了他藏在美景中的答案。

“那边,看见了吗?海豚。”

只见一只鱼鳍在海面轻轻划过,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

很快,几头海豚接连跃出水面,在朝阳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像是在追逐日出的光。

丰祈生张了张嘴,几乎没做多想,下意识掏出手机,便把眼前这一幕拍了下来,第一时间发给了“他的徐泽坎”。

就在此时,一只海豚高高跃出,还旋转着翻了几圈,如同杂技演员一般轻盈灵动。

丰祈生正巧按下快门,拍下那一瞬,惊叹地张大嘴:“哇,太厉害了!”

阿诺轻笑:“有时见不到它们,有时又架不住它们硬要表演。”

秦文楼:“……”

徐泽坎:“……”

所有人的目光皆被吸引过去,徐泽坎无奈地抹了把额头的汗。

——没想到,他的小苗竟然喜欢看这些东西。

正当他下意识回头去找丰祈生,却猛然发现,阿诺正站在丰祈生身边,姿态几乎要贴上去,低声说着什么。

徐泽坎一怔,缓缓走过去,张了张嘴想要制止,却正好听见了丰祈生不疾不徐的回应。

“阿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很抱歉,我必须得拒绝你。”他的声音温和有礼,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这份拒绝,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因为——除了他之外,我不会再考虑任何人。”

丰祈生神色认真地将手摊开伸向海面:“这几日看到的风景真的很美。幽蓝的火焰、碧蓝的湖水,还有这片,蔚蓝的海……但它们每一样,却都在无时无刻提醒着我,我爱人的存在。”

“阿诺,你的心之所属,并不是我。”他平静地说完这句话。

阿诺苦笑一声:“原来……丰你喜欢蓝色,也是与那个人,有关吗?”

丰祈生点头,语气温柔却遥远:“其实,我记不住他的脸。但颜色、气味,还有那种独一无二的感觉,总是能勾起我对他的模糊记忆——就像刻在骨子里,根本抹不掉。”

表白与拒绝的戏码似乎落下帷幕,徐泽坎刚准备上前几步,丰祈生却只冷冷瞥了他一眼,随即转身回到了秦文楼身边。

徐泽坎轻叹一声,脚步缓慢地转向满脸失落的阿诺:“阿诺先生,其实我也见过祈生这份执着,并为此烦恼了许久。”

阿诺低头苦笑,却又幽幽开口:“可是,徐,我觉得丰心里装的那个人,好像……也不是你。”

徐泽坎被这话噎得连咳了两下,随即拿出手机,将他与丰祈生的一部分聊天记录亮在阿诺眼前。

他笑着开口:“不好意思,阿诺先生,看来你失望了。”

阿诺:“……”

阿诺深深叹了口气,转身走到船尾,站在角落里,想在无人处稍稍缓解一下表白失败的尴尬与悲伤。

就在这时,徐泽坎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丰祈生的消息。

“对不起,徐泽坎,我不该不相信你。”

徐泽坎愣了一瞬,飞快打字回去:“祈生温柔又懂礼貌,还这么可爱,不止我一个人喜欢,这太正常了。”

他刚想继续安慰,下一条消息却惊得他手机差点掉进海里。

“你……你竟然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徐泽坎喉咙一紧:“秦文楼刚告诉我了。”

“哦。可是……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东西。”

“祈生啊,你是一个很称头的乖乖。”徐泽坎望着屏幕,又添了一句,“以后,只会有更多人喜欢你嘞。”

丰祈生能看懂方言,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低低问道:“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他犹豫了一瞬,又迅速撤回那条消息,重新问道:“徐泽坎,你,你爱我吗?不是像文楼哥对我这种的。”

徐泽坎唇角轻轻翘起,眼眸深处却翻起了涟漪:“你是想现在听我在手机里说,还是等我们见面,我一字一句地告诉你?”

丰祈生屏住了呼吸,发丝微微耸拉下来,落在额前:“不能……多听几遍吗?”

徐泽坎笑了:“小苗原来喜欢听这些话?”

丰祈生很认真地回道:“小苗也是要哄的。”

徐泽坎敛了笑,眼角浮现一抹微不可查的柔和:“徐泽坎真的很喜欢很喜欢那颗苗苗儿……怕太阳晒干了,怕雨水淹焉儿。”

“所以这个笨蛋,天天自己都不知道吃喝什么,恨不得就枕在苗苗儿旁边,和他一起靠着露水过活。”

丰祈生垂着眼睫,发丝塌得更厉害了,情绪也彻底低了下去:“可你不是笨蛋……你也不在我身边。”

徐泽坎的指尖顿住,许久才打下一行字:“我是笨蛋,是个做了很多蠢事的那种笨蛋。”

也在你身边……

他侧目看向丰祈生,没想到对方似有所觉,忽然间,也正看向他。

四目相对,徐泽坎的心脏骤然停了一拍。

可当他看清那双眼里流露出的一丝厌意,他又缓缓垂下了目光,将唇角仅剩的笑意一点点收起。

离开海岸后,阿诺似乎已恢复如常,重新启动车辆。

他笑着宣布:“最后一站——精灵坠崖。”

车行途中,徐泽坎的视线时不时透过后视镜落在丰祈生身上。

突然,阿诺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解说员的沉稳:“tukadg,当阳光透过瀑布洒落时,水雾间会闪烁出如精灵般的光影,所以它又被称为‘精灵坠崖’。”

他顿了顿,又笑着补充:“当然啦,关于景色的奇妙故事也不止这一种。但亲眼见证那一份巍峨壮观的震撼,才是我们此行的意义。”

他们沿着岛上海岸线出发,坐了三到四小时的车,换乘轮渡后,终于抵达佩尼达岛。

旅程,即将迎来终点。

徐泽坎一直紧紧跟着丰祈生,却突然被秦文楼一把拽住。

他一脸疑惑地转过头,小声嘀咕:“干嘛?”

秦文楼笑了一声:“你打算是在飞机上告诉祈生,还是等下了飞机再说?”

徐泽坎叹了口气,如实道:“下了飞机吧,免得再出岔子,况且我都憋了这么久了。”

秦文楼白了他一眼:“你不是天天搁手机里聊得挺嗨的吗?”

徐泽坎微侧着头,语气平静:“那不一样。”

他望着前方小心爬山的丰祈生,低声开口:“我其实早就不该对他隐瞒任何事情……可是,我也怕。”

秦文楼望着远处的海平线,半嘲半叹:“可怜的祈生啊,偏偏喜欢上了你这么个满嘴谎言的痞子。”

徐泽坎听后轻嗤一声,晃悠悠地朝前走。

秦文楼又叹气,接着道:“更可悲的是我,明明是被邀请来旅游的,还得搭住你俩的爱情。”

“徐泽坎,别再那么活该了。”他顿了顿,正色说,“你想要祈生的爱,那就别再骗他。别在索取之后,又奢望他全心全意毫无保留。”

徐泽坎轻声哼笑:“知道!”

他脚步加快,直到站在高点,才终于看见了所谓的“精灵坠崖”。

徐泽坎左右张望,却忽然察觉不对:“祈生呢?”

“不在那里吗?他们下去了。”秦文楼远眺过去,指着山脊处的两人,有些疑惑,“怎么走的那么快?”

徐泽坎眉头一皱,飞快顺着下山的路追去。

他心头略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秦文楼虽然怔了一瞬,但很快就回过神来,立刻追了上去:“怎么了?”

徐泽坎张了张嘴,嗓子像是被堵住似的:“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突然有点慌。”

话音刚落,一声震动倏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下意识摸出手机,解锁屏幕的一瞬,整个人僵住了。

手机屏幕上的几行字像是重锤般砸在他心口。

秦文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眉头一跳,语气陡然紧张起来:“到底怎么了?说话啊!”

“祈生……他知道了,我的身份。”徐泽坎喉结滚动,声音像是挤出来似的。

他语气发抖,心头惊慌压抑不住地望向秦文楼,慌张道。

“阿诺告诉他的,祈生说他……说他不要我的解释了……”

秦文楼听完,终于意识到了事情严重性。

他猛地皱起眉头,脸色一沉,怒声爆发。

“那你特么还愣在这儿干嘛?!快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