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弄脏
他们离开了游玩地,随便吃了点晚饭,便像事先计划好了一般打车回去。
下车之后,徐泽坎握着锤子,拽起丰祈生的手,径直朝那片花海墓地走去。
他再也忍不下去了。丰祈生的死讯,还有那一座墓碑,就像一片阴沉的乌云,长久地覆盖在他心头,留下了一道又一道无法愈合的裂痕。
他扭头看了眼身旁的人,又低头望向那块刻着小苗儿名字的碑,脸色沉了几分:“虽然现在已经看开了,但我还是很生气。”
话音未落,徐泽坎猛地擡起锤子,狠狠砸向那块墓碑。
石碑应声而裂,随着一次次敲击,四散崩塌,化为碎片。
他望着眼前那堆碎石,手垂在身侧,沉默片刻。
丰祈生却忽然从身后抱住了他:“你的碑,也砸掉。”
徐泽坎轻笑一声:“乖宝,赏个吻,我会更有力气一些。”
丰祈生依着他的愿望,仰头在他脸颊轻轻印下一吻。
下一秒,徐泽坎便抡起锤子,用力砸向写有他名字的那块碑。
那一刻,埋在他们心头数年的郁结,仿佛也随着墓碑的碎裂,一点点崩塌、释放。
丰祈生低着头,眉头紧蹙。
而徐泽坎看出了他的情绪,将人揽入怀中:“乖宝,我们回去吧,再也不来这儿了。”
丰祈生愣了几秒,转开脸,声音沙哑:“徐泽坎……当你看到我的墓碑时,会不会觉得……我是在等价报复你?”
徐泽坎轻轻摇头,抱得更紧。
“可我那时候……真的走投无路了。”丰祈生强忍着眼底的泪光,不让它掉下来。
他难过地将脸埋进徐泽坎的怀里:“我到处都找不到你,还要和坏人做交易。”
“徐泽坎,人人都可以用你来威胁我!”
徐泽坎苦笑一声,随即将锤子随手丢在地上,抱起了丰祈生:“结果最后,还是徐泽坎拿他自己来欺负你。”
丰祈生将头靠在他肩窝,语气软而恳切:“不要再这样了,你也要听话,乖乖的。”
徐泽坎嗓音哑了几分:“……好。”
他顿了顿,又问:“那今晚,回小屋?”
丰祈生的目光一瞬迷茫,随后轻轻点头应了一声:“嗯。”
徐泽坎将他横抱着,默默走在田埂之间。
“小时候总是背着你走,现在抱着……”他轻笑了一声,“还是第一回?”
丰祈生将脑袋轻轻歪着,依靠在他的肩上:“分别太久了,产生一种不可抗的执念,我喜欢你抱我。”
他仰头,在徐泽坎下巴上落下一吻:“怎么办?我越来越像那段时间的你了。”
徐泽坎笑出了声,眉眼柔和:“像我,很不好吗?”
见丰祈生不甚满意地瞥了他一眼,他立刻改口:“确实,徐泽坎是个流氓,还有一堆坏毛病。”
然而,正当他以为丰祈生要点头附和时。
徐泽坎却又听见对方淡淡反驳。
“可我有时候,反而很喜欢那样的你……就像我现在,仍喜欢这间小木屋一样。”
丰祈生说着,眸光亮了一瞬,眼瞳里倒映出那间属于他们的小屋。
看着小屋外墙被风雨侵蚀后的斑驳痕迹,他心头忽地涌上一股说不出的酸楚,像是时间无声地剥离了一切,却留下了他们的过往。
他伸手轻抚外墙,低声喃喃:“又旧了不少。”
徐泽坎定了一瞬,偏头说道:“两年前我回来住过一天。结果第二天,冯成来抓我,就把咱家的门给踹坏了。”
丰祈生一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不满地嘟囔道:“他可真讨厌。”
徐泽坎抱着人,擡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语气温柔:“小乖不气,徐泽坎给你建一栋新房子。”
丰祈生却一下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站在泥地上,动作带着一股子认真。
他拉住徐泽坎的手腕,把人拽进屋里:“那些我真的不在乎,我说一百遍了,徐泽坎,我只要你。”
徐泽坎低笑出声,顺从地走了进去。
他熟稔地找出了垫絮,在小木床上铺好,又挑了两个空木桶放到肩上,准备出门。
“我去村里打点水,顺便借些钉子把门修修。”徐泽坎笑着开口。
丰祈生怔了一下,马上也应声道:“那我去搬柴……顺便看看厨房。”
生活仿佛倒流回了过去,他们再一次守着这间木屋,彼此分工,默契如昔。
温暖的灯光下,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地忙碌着,像极了从前。
晚饭后,徐泽坎收到了寒荣发来的消息——
“二少,马淮已经找到了,不过暂时无法彻底控制,人已在严密监控中。”
徐泽坎只回了一句“干得不错”,随即将手机放到一旁,不再理会。
他擡眼望向正在套被子的丰祈生,一脸柔和:“很久以前,我还认为,我小心拼起的木床,躺起来是很舒服的。”
“后来才发现,是你铺的垫子太软。”
丰祈生脸一红,摇头笑骂道:“花言巧语。”
话音未落,他便被徐泽坎猛地抱住,整个人压倒在床上。
丰祈生惊讶地看着他:“你……你要做什么?”
“你不知道吗?”徐泽坎笑着反问。
丰祈生垂了垂脑袋:“我是傻子,怎么懂你?”
徐泽坎笑意更浓,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
“骗子爱傻子。”
话锋一转,他声音也低了几分:“祈生,你到底是更喜欢我迁就你,还是……强迫你?”
丰祈生怔了怔,眼睫颤动了下:“我……”
他垂下眸子,语气有些不高兴地道:“你是不是又想在我不答应的时候亲我?”
了然的气味,丰祈生擡手盖住徐泽坎的唇:“我现在,更喜欢你老老实实地呆在我身边,乖乖听话。”
徐泽坎挑眉一笑:“那……听话有没有奖励?”
“有的。”丰祈生嘴角勾起,低头亲了他一下。
可徐泽坎却不太满意似的躺倒在一旁,声音里带着几分耍赖的懒意:“乖宝,不够。”
“嗯?”丰祈生听后怔了一瞬,随即偏过头,“你听话,我奖励你。”
他语调平稳极了,却藏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坚定:“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也知道你一直渴望什么。”
丰祈生眉眼微垂,仿佛在模仿曾经的徐泽坎,低下头,从他的腹肌处一点点往下吻去。
“祈生!”徐泽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伸手掐住他的脸,阻止了他继续下去,“这奖励……会不会太过了点?”“很过吗?”丰祈生轻擡眼,“那你以前,为什么要这样做?还不止一次。”
他思索了片刻,似是在回答自己:“因为你想让我开心。”
“徐泽坎,我也想让你开心。”丰祈生有些把握不住这份火热,垂着头,轻轻舔舐着,声音低哑而炽热,“所以……这个奖励,你喜欢吗?”
徐泽坎压下心头那股几乎要翻涌而出的情绪,笑容染上一抹危险的温柔:“小乖,你想给我奖励,可我偏偏准备了惩罚给你……这可怎么办?”
丰祈生怔怔看着他,眼神里浮上一层茫然:“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他难过的,更卖力了些许。
直至得到想要的东西,才再次擡头望向对方。
徐泽坎呼吸停了半拍,眸光深沉地看着他,指腹缓缓抚上他唇角:“乖宝,吐出来。”
话音刚落,丰祈生喉头一紧,竟不听话地倔强咽了下去。
“……”徐泽坎微怔,眉目间多了一丝复杂,“你……”
他轻轻叹了口气,低头吻住丰祈生的唇:“乖宝,我骗了你,所以受到了惩罚。那你呢?你也骗过我……”
“你想把我捆起来吗?”丰祈生眼睫轻颤,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试探。
徐泽坎摇头,语气极柔:“不,我不会那样做,因为你不喜欢。”
他擡手温柔地捧住丰祈生的脸,缓慢靠近:“乖宝如果想主导,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吧。”
徐泽坎将脑袋凑近,等待丰祈生主动亲吻:“我舍不得惩罚你,也不愿强迫你。”
“这样吧,祈生,”他语调一顿,低声诱哄,“你靠自己的努力,全都吃下去,我就收回那些惩罚。”
话音刚落,丰祈生下意识地低头,却在即将靠近时,猝不及防地被吻住了唇。
“嘴,是用来亲的,”徐泽坎轻声提醒,“我想,你应该明白我什么意思。”
丰祈生怔了一瞬,而后慢慢垂下眼帘,轻轻回吻了上去。
“坏家伙。”他低声咕哝着,手指滑过徐泽坎腰腹的旧伤,“明明就是想要更好的奖励,却还装出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
徐泽坎轻笑,眉眼带着点探寻:“那你,要奖励我吗?”
话音未落,丰祈生突然压了上去,整个人跨坐在他腰间。
徐泽坎像个俘虏般,被困住却未反抗,也未拒绝。
他只是安静地望着丰祈生那副不愿遭受惩罚而急切不安的模样。
“太着急,会受伤的。”他低声劝着,手心轻拍他的大腿,“乖宝,慢点。”
丰祈生像是听懂了,身子稍稍凑近了些,却没能换来任何帮助。
徐泽坎只是安静地看着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伸手。
他只能自食其力。
“还不够容纳,乖宝,别急。”徐泽坎语气柔得像一阵风,轻声引导着。
可丰祈生哪里还能忍,早已被一句“惩罚”吓得急不可耐。
他撑在徐泽坎的胸口,牙关紧咬,缓缓坐了下去。
那瞬间的冲击让他几乎承受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俯身吻住徐泽坎的唇,想借此缓解那份涨痛与恐惧。
而徐泽坎,仿佛也在承受着什么。他嗓子干哑得厉害,几乎用尽全身的意志力才没有出声。
“乖宝,别急,慢慢来。”
丰祈生紧咬着唇,忍着那被贯穿的恐惧,艰难地一步步往下。
他低头看着徐泽坎因为他而紧蹙的眉头,竟也轻轻扬起了嘴角,像是得到了什么奖赏般低声道:“……快了……就快了……”
终于,似乎到底了,丰祈生轻轻叹呼出一声舒缓的喟叹。
他垂下眼,想再次欣赏一番徐泽坎因他而生的隐忍、愉悦模样。
目光却在看见那人眼角的一抹坏笑时,又愣在当场。
“你在……笑什么?”丰祈生不解地问。
徐泽坎额头渗出薄汗,声音却一如既往地得意:“乖宝,还差点……你还差一点点。”
他挑眉,笑容意味不明:“全部,才没有惩罚。”
丰祈生愣住,立刻急了:“你胡说,明明……明明到底了!”
他忍着通红的脸,羞恼地低头看了一眼,却陡然呆住:“……为什么……应该……”
丰祈生轻轻起身,刚准备再次用力,却忽然发现——那最后的距离,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消弭。
“徐泽坎,你……早就……早就知道了。”他带着控诉地开口,“你还是……那么坏!”
徐泽坎低笑了一声:“是你每次,都沦陷得太忘我了。”
那低沉沙哑中,藏着深深的偏执:“乖宝……看来你真的,注定要受惩罚了。”
“……我不要惩罚。”丰祈生听后一僵,眉眼透着着急,吻上徐泽坎的下巴,“坏人,帮帮我……我不要受惩罚。”
他轻声重复。
“徐泽坎……你帮帮我。”
徐泽坎像是终于等来了命令,嘴角缓缓扬起一个笑:“我也舍不得让乖宝受罚。”
他边说,边伸手托住丰祈生的腰,语气温柔得过分,却又坏得要命。
“徐泽坎是不是忒坏了点?”
丰祈生吻过他,手撑着身子轻轻坐起。
他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身上,语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告解:“徐泽坎……你不在之后,我才终于明白,你为什么总要装出那副流氓的样子。”
“可你知道吗?假装强大……永远不是真正的强大。”
丰祈生抿了抿唇,笑意苦涩却又释然:“你成了‘冯生’,借着冯家名头狐假虎威的你,与当混混,天天捡瓶子、翻垃圾的你,都曾为了我而迫不得已佯装出一份什么都不怕的样子。”
他说着,手掌慢慢沿着徐泽坎身上的旧伤滑上去,最终停在他脸颊,轻轻复上:“可我知道……这样的你,其实一直在受伤,包括现在。”
“从前我以为,只要跟着你就好了。你带我去哪我就去哪,你怎么决定,我就怎么走。”
“可现在,我才发现我错了。不只是跟着你,我还要去……喜欢你,去陪着那个总是在受伤的你。”
丰祈生感受到徐泽坎的意图,顺着他的力道回应着,边喘息边呢喃:“坏……是徐泽坎……害怕的……另一种表现形式……”
“但他……现在……无需再去佯装。”他说到这,喉咙哽了一瞬,鼻尖发酸,呼吸也跟着凌乱起来,“因为他的小苗……现在也想……”
“保护他——”
话音落下,随着彻底得到,丰祈生脑袋变得一片混乱。
仿佛越过某一道界限后,自己就瞬间失了控,再也没办法自持。
“祈生,到底后,你竟然直接——!”徐泽坎有些错愕,眸光微沉,笑意也渐渐收了起来,“恳求我,心疼我,以至于……想保护我吗?”
丰祈生低下头,睫毛轻颤,手指也在微微发抖。他小心地擦去什么,像是在弥补,又像是在忏悔。
“对不起啊……徐泽坎……”他低低地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把你……弄脏了……”